时间仲裁议会的牌子挂上守时盟侧殿的第三日,阿烬的案头已堆起半尺高的执妄者报备卷宗。最上方的一卷用泽州特有的水纹纸书写,墨迹边缘泛着淡淡的紫黑——那是妄力污染的痕迹,卷宗封皮上“泽州饮水危机”五个字,被水渍晕得有些模糊。
“泽州的灵脉水突然变浑浊,沿岸村民喝了水后变得麻木,还会无意识地往水里丢东西。”林夏将控纹晶递过来,屏幕上的水质检测报告标满红色预警,“子鼠去探查过,说水里飘着细碎的执念光团,像是被强行碾碎的,而且……水底下有执影在动。”
阿烬指尖刚触到水纹纸,月魂晶就发出轻微的灼痛,莹白光韵扫过纸面,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小字——“不是自然污染,是人为投放的‘执念碎末’”。这是议会印记的预警功能,只有遇到与玄影相关的妄力才会触发。
“赵烈和陈曦呢?”阿烬抬头问,殿外传来赵烈训练守护堂修士的喝声,土脉光碰撞的闷响此起彼伏。
“赵将军在带修士练‘锚点防御阵’,陈曦姐在调试新的执念定位仪,说是能精准找到执念碎末的源头。”林夏翻了翻卷宗,“泽州刺史说,最先出现异常的是‘望川渡口’,那里最近有陌生人出没,带着黑色的令牌。”
话音刚落,苏墨抱着画夹匆匆走进来,画夹上的《守护》星图旁,多了几缕紊乱的水蓝色光纹:“阿烬,我的星图有反应。望川渡口的方向,星轨拧成了乱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乱执念能量。”他摊开新画的草图,纸上的渡口被一团灰雾笼罩,雾中隐约有个持令牌的黑影。
“聂枫!”阿烬扬声喊道,一道金影瞬间出现在殿门口,聂枫手里还攥着刚擦完锁链的布,“跟我和苏墨去泽州,你负责抓捕投放执念碎末的人;林夏留守,一旦陈曦的定位仪有结果,立刻传讯给我们。”
辰砂舟抵达望川渡口时,正是黄昏。往日清澈的泽水变得浑浊如墨,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金色光点——那是被碾碎的普通人执念,岸边的村民眼神空洞,正机械地往水里丢着陶罐、木梳之类的旧物。子鼠蹲在渡口的老槐树上,看到阿烬立刻跳下来,冰蓝绒毛沾了不少泥点:“水里的执影怕光,一到晚上就会浮上来,用执念碎末当养料。”
苏墨走到水边,指尖蘸了一滴浊水,画夹中的星图突然发出微光。他迅速铺开画纸,灵脉力顺着指尖流淌,将水蓝色的画韵注入水中。淡金光纹在水面扩散,那些漂浮的执念碎末像是找到了归宿,纷纷涌向画韵形成的光网,水中的浊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这些执念都是‘怀旧念’。”苏墨的声音很轻,画纸上渐渐浮现出村民们的记忆片段——抱着陶罐的老妇在等出海的儿子,丢木梳的姑娘在盼情郎归来,“投放者故意碾碎这些温和的执念,就是为了催生没有理智的‘浊水执影’。”
聂枫的锁链突然绷紧,金脉光朝着渡口西侧的芦苇丛飞去:“有动静!”锁链穿透芦苇,卷出来一个穿灰衣的人,对方怀里掉出一个黑色令牌,令牌上的符文与玄影的核心碎片纹路相似,却多了几道扭曲的水纹。
“玄影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灰衣人嘶吼着,就要捏碎手中的执念碎末袋,阿烬及时弹出一道治愈光,将袋子冻住:“玄影在泽州搞什么鬼?这些执念碎末是从哪来的?”
没等灰衣人回答,水面突然剧烈翻涌,一团由浊水和执念碎末凝成的巨大执影浮了上来,外形像只没有眼睛的水怪,张开嘴就朝着苏墨咬去。“小心!”阿烬催动月魂晶,莹白光刃劈在执影身上,却只让它溃散成无数小水团,转眼又重新凝聚。
“它的核心在水下!”苏墨突然喊道,画韵光网猛地沉入水中,照亮了河底的景象——一块刻满符文的域外石嵌在河床里,执念碎末正不断从石缝中涌出。“是‘执念引流石’,能强行抽取周围人的执念!”
聂枫立刻跃入水中,锁链缠住域外石,金脉光顺着锁链注入石中,试图破坏符文。但域外石异常坚硬,锁链只在表面留下几道浅痕。这时,陈曦的传讯晶亮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阿烬,定位仪找到了!泽州下游还有三个这样的引流石,形成了‘三角阵’,能汇聚执念能量!而且我破解了令牌符文,玄影是想用水脉传输执念能量,在碎魂海激活新的装置!”
“苏墨,用画韵固定执影!”阿烬纵身跃到域外石上方,月魂晶的光韵与议会印记共鸣,形成一道巨大的锁形光罩,将域外石笼罩,“我来封印引流石,聂枫你去下游摧毁另外三个!”
苏墨点点头,将画夹放在岸边,双手快速舞动,灵脉力在水面画出一幅“望川归帆图”。画中的帆船升起时,无数淡金光点从画中飞出,缠住溃散的执影,将它们困在光网中。那些被碾碎的执念碎末,在画韵的引导下,重新化作金色光流,飞回岸边村民的体内——老妇的眼神恢复清明,紧紧抱住手中的陶罐;姑娘摸着木梳,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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