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雾浓郁不散,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莲花的茧,将童磨和那女子的身影完全包裹。
唐勿躲在门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她并没有听到预想中凄厉的惨叫,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的咀嚼和吞咽声断断续续地从雾中传来,夹杂着骨头被碾碎的轻响。
这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对于门外窥视的唐勿来说,仿佛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终于,那浓郁的冰雾开始缓缓散去。
首先映入唐勿眼帘的,是地上大片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它们泼洒在光洁的地板和庄严的莲花座下,形成了一种极其亵渎而恐怖的画面。
紧接着,她看到了那具已经不成形的尸体。
女人的头颅不自然地歪倒在一边,脖颈处只剩下些许皮肉连接,创口参差不齐,显然并非利刃所致,更像是被巨力撕咬过。
她的身体更是惨不忍睹,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腔和腹腔被破开,内脏缺失了大半,白色的骨茬混合着血肉模糊的组织暴露在空气中。
而童磨,依旧端坐在莲花座上。
他眼眸微微眯起,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饱食后的、慵懒而满足的笑意,与他脚下那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无比惊悚的对比。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门缝的方向。
唐勿猛地缩回头,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四肢发麻。
她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但童磨这种在极致残忍后还能维持着完美慈悲表象的做派,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与恐惧。
“(这、这……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即便唐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窥视感,还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童磨非人的感知中荡起了涟漪。
就在唐勿准备悄然后退,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时,童磨那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纸门,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是小雪在外面,对~吧?可以进来喔。”
唐勿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进去?
面对刚刚完成进食、脚下就是血腥残骸的童磨?
不进去?
以童磨的性格,既然已经开口,逃避只会让他更加起疑,后果可能更不堪设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推开门,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带着困意和些许怯生生的表情,仿佛只是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循声而来。
“教、教主大人?”
她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好像听到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的血迹和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随即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瞪大眼睛,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发抖。
“这、这是……”
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手指惊恐地指着那片狼藉。
童磨依旧坐在莲花座上,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反应。
他在唐勿煞白的小脸和惊恐的眼神上流转,嘴角那抹饱食后的慵懒笑意更深了。
“啊,吓到小雪了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歉疚,但眼神却毫无波澜,仿佛地上的惨状只是不小心打翻的茶水。
“这位信徒刚刚在我的指引下,挣脱了尘世的苦痛,前往了真正的极乐世界。这只是她抛弃的、无用的皮囊而已。”
他用扇子轻轻指了指那具尸体,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指点一幅名画。
“可是……可是……”
唐勿似乎被这解释惊呆了,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挤出来的。
“好多血……她、她看起来好痛……”
“痛苦只是暂时的幻觉。”
童磨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你看,她现在不是彻底安宁了吗?不再有烦恼,不再有悲伤。这是无上的幸福。”
他朝着唐勿招了招手,笑容温柔得如同月光:
“来,靠近一点,不要害怕。你要明白,死亡并非终结,而是通往极乐的起点。”
唐勿看着他那张在血迹映衬下愈发显得诡异慈悲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不适,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在离尸体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身体依旧微微发着抖,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地上的惨状。
童磨俯下身,靠近她,带着莲花香气和一丝极淡血腥气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
“小雪,”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刚才……在外面看了多久?”
唐勿的心脏在童磨问出那句话时猛地一沉,但随即,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冷静反而取代了慌乱。
“(看来他早就发现了。现在说谎也没意义,反而显得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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