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第一书院的牌匾在薄雾中初露真容,宣告着它的正式开业。
万俟昭昭身兼二职,既是这新兴学府的代理院长,亦是灵魔双修一道上,目前唯一的教习先生。
全城尚有余财的魔族,看在那位新城主的面子上,礼节性地送来烟花或鞭炮,权作庆贺。
零零散散,你一个,他一个,我一个……待得喧嚣稍歇,负责接收的管事一清点,竟堆叠起七八百份之多。
管事将数目报与青衣。
“入夜后,尽数燃放了吧,”青衣眼波未动,语气平淡,“权当给大伙儿看场烟火。”
管事躬身应下,匆匆前去布置。
书院内,已聘得十余位人族修士为师。
他们来历各异,却都与这书院结下不解之缘:
有走投无路、濒临绝境者,被青衣顺手救下,感念恩德,遂来此执教以报;
有大仇得报、心无挂碍、欲求解脱者,被路过的万俟昭昭瞧见,观其心性尚可,一道法咒落下,令其暂息死志。书院门开之日,他们便如约而至,甘愿余生在此做牛做马,燃尽最后的光热;
有逃婚离家、险陷风尘的女子,为青衣所救,茫茫世间再无归宿,便在这书院寻得一方安身立命之所,执起教鞭;
有在婚姻中饱受屈辱、被宠妾灭妻的丈夫当街折辱殴打的妇人,幸得万俟昭昭路过,一掌拍毙了那满口污秽的丈夫与其帮凶小妾。重获自由的她,不愿再做笼中鸟,亦投身书院……
……
这些最终站在讲台上的人族修士,无论过往如何坎坷,至少在授业育人一道上,人品尚堪信赖,不至敷衍塞责、误人子弟,亦或对混血种们生出歧视之心。
开业首日,这十几位教习先生便雷厉风行,将书院招纳的数万名混血种的天赋一一测度完毕。
结果自有高下。
但这并非终点。
先生们自身亦有天赋平庸者,靠着一腔孤勇与不懈苦修,硬是逆天改命,闯出一条生路。
他们深知:能修炼便是起点,笨鸟亦可高飞,唯赖己身勤勉不辍。
万俟昭昭亦已从人海中,遴选出二十多个兼具灵、魔双修天赋的好苗子。
此刻,空旷的场地中央,二十余名少年少女垂手肃立,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
万俟昭昭缓步上前,玄色衣袍拂过微尘,目光如寒潭般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忐忑的脸。
她站定,居高临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般的冷冽,凿入众人耳中:
“本尊姓万俟。”她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压下,“尔等,尊我一声‘先生’即可。”
“是,先生!”二十多个声音瞬间汇聚,整齐划一,带着掩饰不住的敬畏。
“能留在我手下,”万俟昭昭的语调依旧淡漠,毫无波澜,“证明尔等天赋尚可入眼。然——”
她话音一转,锐意陡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骄纵,不可傲慢,不可欺诈,不可欺凌弱小,不可烧杀抢掠,不可奸淫掳掠,不可拐卖妇孺……”
她目光如冰锥,一一刺过众人,“还有——不可糟践五谷,浪费粮米。”
少年们只觉得背脊僵硬,手心沁出冷汗,连忙齐声应道:“是,先生!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无妨,”万俟昭昭唇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若犯了,也无甚要紧。”
学生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那冰冷的嗓音继续道:“本尊,自会亲自送尔等上路。”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学生们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透。
先生……好生酷烈,他们几乎是屏着呼吸,用尽全力挤出声音:“学……学生绝不敢犯!”
“甚好。”万俟昭昭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满意,随即恢复冰封般的平静,“现下,本尊助尔等开启灵根与魔根。灵魔双修,乃全新之道,遇弱则强,遇强……则益强。然则——”
她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路艰辛远超寻常。尔等需付出远超同辈之刻苦,方配得上这灵魔双修之力。否则,德不配位……”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如同看着未来的枯骨,“死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亦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天。”
“是,先生!”这一次的回答,虽仍带着恐惧,却也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
晨光熹微,带着草木清冷的湿气,漫过庭院的石阶。
万俟昭昭的身影无声地掠过孩子们之间,素手点出,指尖不带丝毫烟火气,唯有一缕凝练的淡紫色流光倏忽没入每个孩童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霸道的电流如岩浆灌入四肢百骸,旋即又在丹田处凝结成一片刺骨的冰寒。
孩子们身体剧颤,小脸瞬间失了血色,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感受着体内那扇被强行撞开的门扉后,汹涌奔腾的、近乎撕裂般的陌生力量。
“完事了。”万俟昭昭收手,声音平直,无波无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今日无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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