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东宫那边出事了”
万历:“又怎么了”
田义见他脸色青白交错,半晌不语,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陛下,太子病了”
万历皇帝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先是皇孙,再是太子?”
他不能再无视了!至少,不能再完全无视!
“传旨……”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令太医院竭尽全力,务必治好太子!用最好的药!缺什么,直接从内帑支取!”
“再传旨锦衣卫指挥佥事郭维城……”万历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令他……严密巡查皇城内外,尤其是东宫左近,若有任何宵小之辈趁机散布流言、图谋不轨,即刻锁拿,严惩不贷!”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闪烁,“让郭维城……暗中查探,近日京师可有任何……异常之人、异常之事,尤其是与谶语相关的,速速报朕!”
“奴才遵旨!”田义心头一凛,连忙叩首领命,匆匆退下。
万历皇帝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里,看着窗外已然恢复正常的天空,却觉得那阳光格外刺眼,仿佛照见他内心最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皇帝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东宫和锦衣卫。
当宣旨太监朗声读出皇帝关切太子病情、特赐珍贵药材并从内帑支取费用的旨意时,整个东宫都惊呆了!
郭氏难以置信地接过旨意,手指微微颤抖。陛下……竟然过问了?还动用了内帑?!这是多少年未有之事!
她猛地看向被奶娘抱在怀里、似乎因为哭喊耗尽力气而昏昏欲睡的朱徵妲,心中骇浪滔天!难道……又是妲儿那些“胡话”起了作用?!
王才人更是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太子康复的希望。
客氏站在人群中,低垂着头,脸色变幻不定,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紧接着,郭维城率领锦衣卫缇骑进驻东宫外围,“加强护卫”的消息传来,更是让所有人心头一紧。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皇帝的目光,真正地、实质性地投注到了这片多年被忽视的宫苑!
郭维城亲自入宫见郭氏,父女二人在密室中谈了许久。出来后,郭维城的脸色无比凝重,他看向朱徵妲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有惊疑,有审视,更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无形之力推着走的决绝。
皇帝的旨意和锦衣卫的动向,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紫禁城引起了连锁反应。
原本因为皇帝漠视辽东局势而失望的官员们,惊讶地发现皇帝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做出了反应——他加强了对太子的关注和保障!虽然动机成谜,但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尤其是太子一系的官员,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而郑贵妃一党则惊疑不定,摸不清皇帝的真实意图,暂时不敢再有明显动作。
那些隐藏在暗处、试图对东宫子嗣下黑手的力量,更是被锦衣卫的突然介入狠狠震慑,不得不再次龟缩起来,蛰伏更深。
东宫,暂时获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由皇帝疑惧和“孩童谶语”共同构筑的、脆弱而诡异的保护罩。
朱徵妲“昏睡”了一整日。
无人知道,在那副稚嫩疲惫的躯壳下,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正在疯狂地计算和思考。
她兵行险着,终于撬动了万历皇帝那冰封的意志,为病中的太子父亲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也为东宫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太子的病情依旧很重, 万历的关注虚无缥缈,随时可能消失。 客氏,郑贵妃等人的恶意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消除。 辽东的战火仍在燃烧,大明的根基正在被腐蚀。
下一步,该如何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 如何将皇帝的“关注”转化为更实质性的保护?
夜色深沉,朱徵妲在郭氏疲惫的守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目光清亮,毫无睡意。
太子朱常洛的病榻,成了东宫新的、令人窒息的中心。
起初,真的只是一场看似寻常的风寒。咳嗽,发热,太医请脉,开了疏风散寒的方子。依着皇帝的特旨,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按理说,静养几日便该好转。
然而,汤药一碗碗灌下去,太子的病情非但未见起色,反而急转直下。高热退了又起,反复无常,人迅速消瘦下去,精神愈发萎靡。更可怕的是,近日开始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整个人几乎虚脱,缠绵病榻,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院增派了人手,几位院判、御医轮流值守,方子换了又换,从伤寒论到温病条辨,用药愈发凶猛珍贵,人参、附子如同不要钱般往里填,太子的病情却如同撞了邪一般,丝毫不见转机,反而那呕吐腹泻之症愈演愈烈。
东宫上下笼罩在一片绝望的阴云中。郭氏衣不解带地守候,眼圈乌黑,神色憔悴到了极点。王才人日日以泪洗面。连最不懂事的朱由校和朱徽嫙,都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变得怯怯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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