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赫图阿拉,汗宫大殿。
朔风裹雪,猛砸铜环,呜咽破死寂。
努尔哈赤攥紧密报,指节泛白,纸屑簌簌落,撞向炭盆火星。
三队“夜不收”精锐,全折天津卫,无一生还!
“朱徵妲!”他抬头,眼底寒刃劈雪:“三岁稚童,是人是妖?!”
代善、皇太极等贝勒垂首,无人敢应。
“明人欺我!”褚英踏前,单膝跪地剑指殿外:“父汗给我人马,撕了这妖女!”
皇太极蹙眉:“大哥莫急,这郡主绝不简单。”
“莫非她长了狗鼻子?”褚英冷笑:“能识破咱建州人的根骨?“
殿内死寂,炭火星“啪”地爆开,众人惊疑。
“啪!”密报拍案,茶盏震颤,奶茶溅落凝冰。
“黄口小儿能破我‘夜不收’?!”努尔哈赤戾气翻涌:“这是笑话吗?!”
众贝勒垂首更低,无人能解,老臣颤声道:“或为侥幸……”
“侥幸?”努尔哈赤起身,阴影压殿:“三队好手,怎会个个侥幸?!”
他踱步如刀:“朱徵妲,定是妖邪附体!”
皇太极躬身:“父汗,应是伪装有疏漏。她从衣着、气味、步态识破绽,尽数抹去便无从分辨。”
努尔哈赤脚步顿,阴鸷思索:“那就彻底伪装成明人吗?”
“正是!”皇太极道:“弃建州物,换明服,仿言行,三日内混入天津行宫,毁仓断漕!”
“好!”猛地一拍案几,木响震得烛火乱颤。他眼中狠厉乍现:“再选三队精锐‘夜不收’!”
“记住,”声音陡然沉凝,“给本汗用汉人的皂角、香薰,一遍遍地洗!洗掉山林的气息,洗掉兽皮的膻味,洗掉所有可能被认出的痕迹!指甲缝里的泥,头发丝里的尘,都不许留!”
“本汗倒要看看,没了痕迹可寻,那朱徵妲,还能不能‘侥幸’!”他目光扫过帐下诸子,最终落在褚英和皇太极身上:
“你二人共同负责此事。记住,这次不是去刺杀,也不是去纵火,只做一件事,潜入天津卫,靠近那个朱徵妲,看清楚,她到底凭什么能看穿我们!”
“若此番再败,”话语戛然而止,殿内死寂,无形的威胁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
三队“夜不收”迅速集结,带着努尔哈赤的怒火与期许,趁着浓夜,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潜入大明境内。
天津卫漕运繁忙,码头偏远,商船如梭,三壮汉用皂角净身,乃努尔哈赤第二批细作中的其中一队。
为首的巴鲁是“夜不收”顶尖好手,曾单人独骑取明军布防图。
“大哥,皂角快搓掉皮了,连汗味都没了!”阿木瓮声抱怨。
巴鲁眼神冰寒,搓洗更烈:“少废话!大汗有令,不留半分建州气味!”
“上次兄弟栽在细节,咱不能重蹈覆辙!”
拎起二手明服,浆洗味刺鼻:“换上!”
“走路昂首挺胸!学明人腔调!禁满语!禁建州习惯!明白?”
“明白!”三人换明服、仿步态,逛市井、学言行。
三日后,扮作新补侍卫,持仿制腰牌赴天津行宫。
锦衣卫皱眉打量,反复核查:“你们,为何从未见过?”
巴鲁躬身,谦卑得恰到好处:“回大人,我等新从京营调来。”
“天津行宫防务吃紧,特来支援,故而大人未曾识得。”
锦衣卫盘问不休,巴鲁对答如流,神态服饰无半分破绽,身上只有皂角清香与衣物浆味,干净无异味。
“进去吧。”锦衣卫挥手,疑虑渐散,“记好规矩,不得擅动!”
巴鲁三人躬身应诺,踏入行宫,远处,一女娃正玩耍。
“这就是朱徵妲?与寻常孩童无异!”巴鲁眼底闪过精光:
“三岁女童又如何?这次看你怎找破绽!”
殿角,朱徵妲揣着小锦囊,和朱由校摆弄彩色石子。
“妹妹,看那三个新来的侍卫。”朱由校捏着红石子,附耳低语,“是不是有点怪?”
朱徵妲歪着小脑袋,声音软糯:“是呀哥哥,他们和别人不一样呢。”
低头继续摆弄石子,眼底却已洞悉一切。
巴鲁三人垂目恭敬,暗记殿内结构与逃路,隐秘动作,全落朱徵妲眼中。
“皇爷爷!”朱徵妲突然抬头,举着石子,声音清脆:“那个叔叔的耳朵,怎么少了一块?”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巴鲁左耳!边缘缺一块,愈合疤痕狰狞,似被利器削去。
巴鲁心头一凛,下意识想捂耳,又强行按捺,这是早年明军刀伤,他早已习惯,竟被三岁女童点破!
“你的耳朵,怎么回事?万历帝眉头微蹙
“回陛下,臣早年在京营操练,不慎被兵器所伤。”巴鲁躬身,神色镇定:“故而留下疤痕。”
“说谎!”朱徵妲爬起,拍去灰尘,迈小短腿冲到巴鲁面前,不及他腰腹,却抬着下巴,眼神清亮,无畏无惧!
“你不是大明侍卫!”脆声如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耳朵,是被建州的风割坏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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