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
安置区 3 号楼的楼道里,风顺着窗户缝灌进来,吹得贴在墙上的春联 “哗啦” 响。刘寡妇提着个空水桶,扶着墙慢慢往下走,每走一步,膝盖都疼得打颤 —— 前几天下雨路滑,她摔了一跤,没去医院,就自己贴了块膏药,结果现在疼得连弯腰提水都费劲。
她的家在一楼,门虚掩着,推开门就是一股冷清的霉味。屋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缕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照出空中飞舞的灰尘。沙发上堆着没洗的衣服,茶几上放着个空泡面桶,碗里还剩点发黑的汤;厨房的水槽里,几个碗摞在一块,上面长了层薄薄的绿毛 —— 自从儿子被判了刑,她就没心思收拾家了,白天昏昏沉沉睡觉,晚上对着儿子的照片发呆,日子过得像摊烂泥。
“咳咳……” 刘寡妇刚把水桶放在地上,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发闷,只能扶着墙慢慢坐下。她摸了摸口袋,想找片感冒药,却摸出个空药盒 —— 昨天就吃完了,想去药店买,可一想到要走两站路,腿就疼得慌,只能硬扛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刘婶,在家吗?我是社区的小周。”
刘寡妇愣了一下,慢慢站起来去开门。门口站着社区的工作人员小周,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身后还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刘婶,我们来看看您,之前跟您说的养老院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寡妇的眼神暗了暗,往后退了两步,让他们进来:“我…… 我再想想,这房子住了这么多年,舍不得。” 她看着墙上儿子小时候的奖状,眼眶一下子红了 —— 这是她唯一的念想,要是去了养老院,就没人帮儿子守着这个家了。
医生走过来,给她量了量血压,又摸了摸她的膝盖,眉头皱了起来:“阿姨,您血压有点高,膝盖还有积液,得好好休养,不能再自己扛着了。养老院有护工,还有医生定期检查,比您一个人在家安全多了。”
小周也跟着劝:“刘婶,我们已经跟养老院那边沟通过了,您是困难家庭,政府能补贴一部分费用,剩下的从您的低保里扣,不用您自己掏钱。养老院里还有不少跟您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平时能一起聊聊天、打打麻将,比您一个人在家热闹。”
刘寡妇没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她不是不想去,是怕 —— 怕去了养老院,别人知道她儿子是犯人,会戳她的脊梁骨;怕去了陌生的地方,晚上睡不着觉;更怕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个给儿子捎信的人都没有。
小周看出了她的顾虑,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养老院的照片:“您看,这是养老院的小花园,春天花开了可好看了;还有活动室,能看书、看电视;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还有呼叫器,您要是不舒服,一按护工就来了。”
刘寡妇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摸着上面的花园,眼里有了点光,可很快又暗了下去:“我…… 我还是再想想吧。”
小周没再逼她,只是把联系方式写在纸上递给她:“刘婶,这是我的电话,您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随时帮您安排。您要是身体不舒服,也给我打电话,别硬扛着。”
送走小周和医生,刘寡妇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的照片,眼泪慢慢掉了下来。她想起儿子小时候,总缠着她要糖葫芦,她会牵着儿子的手,去镇上的集市,买一串最甜的;想起儿子第一次领工资,给她买了件新棉袄,说 “妈,以后我养您”;可现在,儿子不在身边,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等儿子出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比刚才轻多了:“刘婶,在家吗?我是秀兰。”
刘寡妇赶紧擦干眼泪,去开门。赵秀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身后跟着林老太,手里抱着床新被子:“刘婶,我们听说您病了,来看看您,给您带了点粥。”
走进屋里,赵秀兰看见满地的狼藉,心里不是滋味,赶紧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掀开盖子 —— 里面是刚煮好的小米粥,还卧了个荷包蛋,冒着热气:“快趁热喝,我放了点红糖,喝了暖和。”
林老太把被子放在沙发上,摸了摸刘寡妇的手,冻得冰凉:“刘婶,你这被子太薄了,春天还冷,得盖厚点。这被子是我前阵子缝的,里面塞的新棉花,你盖着试试,暖和。”
刘寡妇接过粥碗,喝了一口,热粥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她心里发颤。她看着赵秀兰和林老太,突然哭了出来:“秀兰,老太,我…… 我想去养老院,可我舍不得这房子,也怕别人笑话我……”
赵秀兰赶紧递过纸巾,坐在她身边:“刘婶,别胡思乱想。去养老院是为了让您好好养病,不是啥丢人的事。这房子您放心,社区会帮您看着,等您儿子出来了,还能回来住。至于别人的闲话,咱别管,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舒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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