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来的老使臣此刻已是面无人色,浑身颤抖,指着那年轻副使,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完了!全完了!韩公交代的底牌,竟被这个蠢货在如此场合,以这种方式捅了出来!朝廷的颜面,算计,全都成了笑话!
年长副使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但他才是韩承嗣实际属意的领头人,那正使就是推出来做门面的,另外一个则是韩家人送来刷资历的。
所以,到了此时他还不能倒下。
这人强撑着,试图补救,声音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干涩而苍白:“…此人…此人年轻气盛,言语无状,惊扰了诸位,万望海涵!”
他先是告罪,稳住场面,争取一个说话的机会。
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激昂而充满“感染力”,仿佛刚才那年轻副使并非泄密,而是提前宣告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然!其所言…虽急切了些,却绝非虚妄!”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如意,脸上努力挤出真诚的表情,“此乃陛下与韩公经过深思熟虑,反复廷议,方做出的圣裁!正是因其事体重大,关乎国本,方才秘而不宣,欲待时机告知于您!”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自己也沉浸在这“旷世恩典”之中:
“陛下虽年幼,然天资聪颖,仁德宽厚,已有明君之相!韩公辅政,更是殚精竭虑,一心欲重振朝纲,再造太平!”
“而寨主您!”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赞叹,“您以女子之身,于乱世中奋起,不仅保全自身,更拓土安民,练就强兵,此等雄才大略,何其罕见!陛下与韩公闻之,岂止是欣慰,更是惊为天人!”
他开始极力渲染这“皇后”之位的非同寻常:
“您可以做的皇后,绝非寻常之后宫之主!此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后!”
“陛下与韩公之意,乃欲借您之雄才,镇抚后宫只是表象,实则要借您安邦定土之能,襄赞军国大事,共理朝政!”
“届时,您不仅是皇后,更是国之柱石,陛下之肱骨! 地位尊崇,远超历代皇后,几与陛下并肩!”
他描绘着美好的前景,试图用宏大的蓝图打动如意:
“内,可凭皇后之尊,整饬宫闱,调节阴阳;外,可以辅政之名,统帅王师,征讨不臣!您麾下雄兵,即为天子亲军,王师所向,名正言顺!您治下疆土,即为王化之地,谁敢不服?”
“程相归朝,位列三公,与将军内外呼应,朝堂之上,谁与争锋?程家荣耀,必将因您重现于世,甚至远超往昔!”
“待天下平定,四海归一,您与陛下并坐龙庭,共享太平,母仪天下,功垂青史!此乃何等光耀门楣,何等不世之功业!岂是偏安一隅,做一个…做一个山寨之主所能比拟?”
他最后,更是抛出了一个看似无法拒绝的“诚意”:
“陛下与韩公深知您志存高远,绝非寻常女子。故而,若您应允,朝廷可即刻下旨,公告天下,立为皇后,并特许开府建牙,参决军国政务,权同摄政! 洛都军政大权,亦可与您共商共议!”
“此乃亘古未有之殊荣与信任啊!”
这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天花乱坠!几乎将一个“皇后”之位,描绘成了集权力、荣耀、地位于一身的完美终点。
试图用“共理朝政”、“权同摄政”的巨大权力诱惑来抵消年龄差距、身份悬殊带来的荒谬感。
厅内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一些心思简单的人甚至被这“美好蓝图”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似乎…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胡彪皱紧了眉头,他虽然看上去直率,但能被靖北王派来出使的,还能真是个莽夫不成。
他早已听出了这话里的陷阱,此时就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小声嘀咕:“说的比唱的好听…真到了洛都,是圆是扁还不是由别人拿捏?”
楚国公使者孙锦自然也听出来了这里边的问题,他更是装都懒得装,直接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补充道:“是啊,真是‘亘古未有’的殊荣。”
“只是不知…这‘参决政务’、‘共商大权’,是写在诏书里呢,还是韩公口头许诺?这‘开府建牙’的将军府,是设在洛都城内呢,还是留在寨主的基业之地?若将军入了洛都,这外面的数万雄兵,又该由谁统领?是能带入洛都还是在外任由你们慢慢拆分…呵呵…”
他句句戳在要害上,点明了这“权力”的虚妄和不靠谱。
年长副使被问得额头冒汗,强笑道:“孙长史说笑了…具体细节,自然…自然还需从长计议…但陛下与韩公之诚意,天地可鉴!”
虽然他这话没几个人相信,但好歹事情被他糊弄了过去。
于是,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如意身上,屏息凝神,等待着她的反应。
想看看她面对这“一步登天”的巨大诱惑和天花乱坠的许诺,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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