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嗣看着再次吵作一团的群臣,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讥讽。
他轻轻咳嗽一声,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大殿安静下来。
“诸位,”他缓缓开口,目光最终落在小皇帝那惶恐的小脸上,“程远山之事,乃先帝末年一桩憾事。如今陛下嗣位,正可拨乱反正,以示皇恩浩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程八小姐程云澜,身为程相血脉,流落在外,历经艰辛,然其不忘祖风,治军理政,皆有法度,保境安民,更胜许多须眉。此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于社稷。”
这番颠倒黑白、将土匪行径美化为“保境安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竟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故而,本公以为,招抚程云澜,非但不能以寻常叛逆视之,更应格外优容,以示朝廷恤孤念旧之恩,亦让天下忠良之后,皆知陛下仁德。”
“韩公之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承嗣眼中精光一闪,终于图穷匕见:“即刻拟旨,为前丞相程远山公开平反,恢复其丞相之位,加封太傅,荣归朝堂,参赞机务。 其孙女程云澜,既为程相血脉,又于地方有安民之实绩,可特旨赐其‘安平县主’之位,享实封。”
“恢复相位?!加封太傅?!”众人又是一惊!这可比简单平个反实在多了!程远山若真回来,这朝堂格局岂非要大变?
而且这韩承嗣平时不都要大权独揽吗?怎么今天这么大方了?他又有什么阴谋?
就在众人心里不停琢磨的时候,韩承嗣又继续了。
“不仅如此,”他语气不变,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陛下年幼,尚未立后。安平县主,出身清贵,忠良之后,虽历经坎坷,然德才兼备,更有安邦定土之实绩。”
“若陛下能纳其为后,则不仅可全朝廷抚民之恩,更可使其麾下雄兵、所据疆土,名正言顺归于王化。”
“其兵即为王师,其地即为王土。程相身为国丈,必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重振朝纲。 朝廷得一强援,陛下得一贤后,天下得一表率,岂非三全其美之策?”
“立后?!”
这一次,惊呼声远比之前更加响亮和难以置信!
“韩公!此事万万不可!”一位老臣几乎是扑了出来,涕泪交加,“皇后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岂能…岂能是一介…一介…”
他涨红了脸,似乎难以启齿,最终咬牙道:“此女纵然是程相之后,然其流落匪寨数年,清白有亏,贞洁难保! 岂堪为天下妇人表率?皇室尊严何存?礼法何存啊!再者,程远山若回朝,您…您…?”
最后一句,他犹豫半天也没说出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
他这就是点出了最关键的利益问题。
要是程远山回来做丞相,加上他的皇后孙女,两人联手,哪里还有韩承嗣的立足之地。
那他们这些和韩承嗣沆瀣一气,准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到时候要怎么办?
这位老臣的话如同冷水泼入热油,立刻点燃了更多臣子的激烈反对。
不论是真心觉得血罗刹配不上皇后之位的,还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此时目标一致,都在反对韩承嗣的这个决定。
“张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位老臣立刻附和,痛心疾首,“女子贞洁,重于性命!此女深陷贼窝多年,玉璧蒙尘,白圭玷瑕,此事天下皆知!如何能母仪天下,入主中宫?此举必将令皇室蒙羞,为天下笑柄!”
“不仅如此!”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神情激动地指向小皇帝,“陛下!陛下今年方才八岁!而程氏女,听闻已近双十年华!陛下尚在冲龄,而女方已近桃李,年齿相差一倍有余,几如母子! ”
“此等婚配,闻所未闻,有违人伦常纲,更悖阴阳调和之理! 陛下成年尚需十年,届时皇后已年过三旬,子嗣之事如何考量?皇室血脉如何延续?此绝非社稷之福啊!”
这个“年龄差距”和“子嗣”问题,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得众人头晕目眩。
确实,皇帝太小了!这婚配实在太离谱了!
“是啊韩公!一女不侍二夫,一马不配二鞍!此等失贞之人,且年长陛下如此之多,若立为后,岂非亵渎宗庙,愧对列祖列宗?”
“是啊韩公!此举太过惊世骇俗!必遭天下非议!”
“请韩公三思!此例一开,礼崩乐坏矣!”
就连一些原本持中立或稍微支持招抚态度的大臣,此刻也面露难色,觉得此举确实太过惊世骇俗,触碰了礼教最核心的底线。
韩承嗣面色一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让激动的群臣顿时噤声。
他冷冷地瞥了第一位出声反对的老臣一眼,那仿佛看蠢货的眼神让对方吓得一下子把头缩了回去。
“清白?贞洁?尊严?礼法?年龄?子嗣?”他冷笑一声,声音冰寒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诸位大人倒是很在乎这些虚名和遥不可及之事!那本公倒要问问,如今朝廷的尊严何在?陛下的安全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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