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到“明儿”,脚步顿住了。他看着如意那副弱不禁风、却还惦记着儿子的模样,心头那点不耐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
周明…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皇长子…身子可好些了?”皇帝语气平淡,却难得主动问起。
如意闻言,眼泪瞬间滑落,她慌忙用袖子擦拭,声音哽咽:“谢陛下关怀…明儿…明儿他…”
她似乎难以启齿,最终化作一声悲泣,“太医说…他心脉弱,受不得惊…夜里总睡不安稳,离了臣妾就哭闹不休…臣妾…臣妾恨自己无用,不能替他受这份苦…”
她哭得情真意切,将一个病弱母亲对幼子的心疼和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帝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听着她为儿子病弱而流的眼泪。
再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心头那根名为“父亲”的弦被狠狠拨动。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既如此,你好生照看着便是。”皇帝的声音缓和了些,“缺什么药材,让太医院送去。”
“谢陛下隆恩!”如意感激涕零,深深叩首,随即又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帝,带着卑微的乞求。
“陛下…臣妾…臣妾斗胆…听闻…听闻太后娘娘慈爱,欲接明儿去慈宁宫亲自教养…臣妾…臣妾自知愚钝,不配教养皇子。”
“但…但明儿他实在离不得臣妾…求陛下…求陛下看在明儿体弱的份上…容他在臣妾身边…再养些时日吧…”她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颤抖。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太后要抱走周明?!他怎么不知道?!
周明是他的儿子!更可能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
皇帝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现在宫里的主子只有自己和太后知道。
即便从来没有说破过,但皇帝知道太后是知情的。
以她母后在皇宫浸淫了大半辈子的手段,她要是连这件事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失败了。
所以,在明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太后此举…是要越过他这个皇帝,直接掌控未来的储君吗?!
甚至,太后可能就是看他不亲近萧家,准备重新培养一个亲近萧家的皇帝!
太后,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才是她最亲的人?!
难道他这个亲生的儿子,还比不过宫外那些一年见不到几面的娘家人吗?
…
皇帝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身体的原因心里烦躁,再加上他又要隐瞒身体状况,不能能随便发火,更是压抑的都快变态了。
此时,想到这些,再加上自己“不育”的事实,让他一时之间心里都是扭曲的恶意。
那种自己的孩子要脱离掌控和别人对他权力和身体的冒犯,让他的敏感程度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
“太后…真这么说?”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臣妾…臣妾也是听宫人…私下议论…虽不知真假,但也惶恐不安…”如意声音细若蚊蝇,充满恐惧。
皇帝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梁德安。梁德安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奴才…奴才未曾听闻明旨…”
“哼!”皇帝冷哼一声,“皇子教养,事关国本,自有朕来定夺!何须他人置喙!”
他看向如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既是皇子生母,便当好生照料。别整天只会听风就是雨,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说完训斥的话,看着如意被他吓得一个瑟缩,露出脆弱的脖颈和苍白的脸颊。
又思极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的生母,他到底压了压脾气,说:
“大皇子体弱,需静养,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动!退下吧!”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如意泣不成声,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三晃地退了下去,背影单薄而凄楚。
皇帝看着她消失在梅林深处,眼神复杂。
厌恶沈如意是真,但此刻她作为母亲对儿子的那份卑微守护,却意外地触动了他。
更重要的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包括太后,挑战他对“唯一子嗣”的掌控权!
想到这里,皇帝怒火更盛,他猛地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朝着慈宁宫走去,周身笼罩着一层骇人的低气压。
慈宁宫内,暖香依旧。太后正倚在榻上,手里捻着佛珠,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盘算着,等会皇帝来请安,她便可以顺势提出年后抱养周明之事。
皇帝向来孝顺,如今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她亲自教养,于情于理,皇帝都应允诺。
毕竟,沈贵妃的不靠谱,满朝皆知。
“皇上驾到——”内侍的通传声打断了太后的思绪。
皇帝大步走进殿内,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只有一片冰封的阴沉。
他草草行了个礼,声音硬邦邦的:“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见他脸色不对,心头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慈和:“皇帝来了。今日小年,前朝事可忙完了?哀家正想着,等会儿宫宴,让你看看哀家给明儿准备的新年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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