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裂谷佛塔,江尘继续向西深入。周遭的景象愈发荒古,连绵的沙丘逐渐被风化的巨石群和干涸的河床取代。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沉郁的悲意,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上古佛门盛极而衰的沧桑。
根据从幽冥长老记忆中获取的碎片信息,以及方才佛塔舍利的微弱指引,江尘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古佛葬地的核心区域——“万佛朝宗”大阵的某个重要节点。
越往深处,空间越是扭曲。时而可见巨大的、半埋于沙土中的佛像头颅,慈眉善目却布满裂痕;时而能听到风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梵唱余音,仔细分辨,却又只剩下呜咽的风声。更为棘手的是,此地残留的佛力与幽冥死气相互纠缠、侵蚀,形成了一片片混乱的能量场域,寻常修士在此,只怕连方向都无法辨别,顷刻间就会被混乱的能量撕碎或引入绝地。
然而,这对拥有“武祖之眼”的江尘而言,却成了绝佳的参悟场所。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原本纯净祥和的佛力道韵,如何被阴冷死寂的幽冥道韵渗透、污染,两者如同光与影般交织、对抗,演化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能量形态。
“光与暗,生与死,净与秽……看似绝对对立,在此地却达到了某种扭曲的平衡,甚至……相互转化?”江尘放慢速度,仔细观察着一条由纯净佛光与浓稠死气共同构成的、如同阴阳鱼般缓缓旋转的能量漩涡。
他心念微动,并未动用蛮力,而是模仿着那能量漩涡的运转轨迹,将一丝寂灭道韵与刚刚领悟的“心念映照”之力探出,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动了漩涡中某个关键的“节点”。
嗡!
那看似狂暴的能量漩涡微微一颤,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缓缓分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通道内,佛力与死气泾渭分明,却又奇异地维持着稳定。
“果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理’。暴力破局乃下乘,顺势而为,方能四两拨千斤。”江尘心中明悟更深,对自身之“道”的掌控愈发精微。
如此前行数日,穿越了数片危险的混乱能量区,江尘终于抵达了一处地图上未有标注,却给他强烈感应的地方。
那是一座毫不起眼的、低矮的石山,山体呈暗金色,布满了蜂窝般的孔洞。山脚下,有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似是常年被某种力量冲刷所致。洞口上方,以古老的梵文刻着四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大字:
**“无相石窟”**。
字迹中,感受不到丝毫佛力的澎湃或死气的阴冷,只有一种“空无”、 “寂灭”的意蕴,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
“无相……”江尘默念着这两个字,想起了贝叶经上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此地,或许正是印证此理的关键所在。
他并未贸然进入,武祖之眼全力运转,观察着洞口。在他的视野中,洞口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复杂到极致的**精神念力屏障**构成!这些屏障并非单纯的防御或攻击,更像是一种……**考验**。它们会映照闯入者的内心,放大其执念、恐惧、**,若心志不坚,道心稍有瑕疵,立刻便会陷入自身心魔所化的幻境,永世沉沦。
“心性试炼么……”江尘嘴角微扬。他道心通明,一路走来,凭借的是对“道”的孜孜追求与绝对理性,虽非佛门弟子,但那份“照见虚妄”的智慧,却与此刻的试炼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步踏入洞口。
霎时间,天地变幻!
他仿佛回到了地球的实验室,数据流如瀑布般刷下,同事们在为某个理论争得面红耳赤……这是他对知识、对真理最初的热爱与执着。
场景再变,他成了那个在武侠世界初出茅庐的少年,面对强敌环伺,生死一线……这是他对力量、对生存的本能渴望。
接着,是穿越至此界后,一次次面临绝境,一次次凭借智慧与毅力破局……愤怒、不甘、喜悦、平静,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甚至,出现了那名在他微末时相识、始终信任他的红颜身影,她巧笑嫣然,却又渐行渐远,带着一丝哀怨……这是他漫长道途中,唯一一丝难以完全割舍的柔软。
种种幻象,皆是“相”。或为“求知相”,或为“力量相”,或为“爱憎相”。
然而,江尘心神始终如古井无波。武祖之眼不仅能看透万物道韵,亦能洞悉自身念头的生灭。他清晰地知道,这一切皆是虚幻,是自身记忆与情感被屏障引动、显化出的“相”。
“见相非相,则见真实。”他心中流淌过这句佛偈,并未强行压制或驱逐这些幻象,而是以“观照者”的心态,平静地看着它们生、住、异、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所有幻象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纷纷破碎、消散。
眼前景象再次清晰,他已置身于石窟内部。
石窟不大,方圆不过十丈,四壁空无一物,并非人工开凿的平整,而是天然形成的粗糙岩壁。然而,在石窟的中央,却生长着一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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