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如同赦令,打破了教室里的死寂。
林风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耳边是同学们或兴奋或沮丧的讨论声,关于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争得面红耳赤。这些声音,连同走廊里奔跑的脚步声、笑闹声,混合成一股充满生机的、却与他格格不入的喧嚣洪流。
他下意识地避开人群,沿着教学楼侧面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走向学校后方的小花园。他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并思考自己的处境。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给校园里的梧桐树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小花园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学生在石凳上看书,或低声交谈。
林风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脚步,背靠着粗糙的树干,闭上眼。神识依旧被死死禁锢,只能凭借这具肉身的五感去感知世界。泥土的腥气、花草的淡香、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油味……各种气味混杂着涌入鼻腔,如此“真实”,却又如此“低级”。
仙帝的荣光与凡躯的桎梏,形成尖锐的对比,让他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他必须尽快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否则,在这灵气枯竭之地,光是这具肉身自然衰老消亡,就足以让他这缕残魂再次陷入万劫不复。
就在他心神微乱之际,一股极其微弱的、奇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波动……并非此界常见的灵力,更像是一种……牵引?一种来自遥远星辰的、带着寂寥和冰冷意味的感应。
林风倏然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投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在小花园的尽头,靠近学校老旧围墙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池。池边,坐着一个女生。
她穿着本校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形纤细,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她微微侧着头,望着泛着粼粼金光的池水,似乎在看水中的游鱼,又似乎在发呆。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校服裙摆,勾勒出一种安静到近乎疏离的气质。
更让林风在意的是,在她无意识的状态下,那股奇异的星辰感应波动,正以她为中心,极其微弱地向外弥漫。虽然几乎微不可查,但林风仙帝级别的本质,让他瞬间捕捉到了其中的异常。
“星陨之体?”林风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一种即便在仙界也极为罕见的特殊体质,传闻诞生时便伴随异象,与某颗星辰的命运紧密相连。拥有此种体质者,若能踏上修行之路,往往在星辰之道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但若在末法时代,这种体质反而可能成为一种负担,因为星辰之力无法引动,会在体内淤积,导致体弱多病,甚至早夭。
在地球这样的环境,这女孩能活到高中年纪,已是奇迹。她身上那股清冷和孤独的气质,或许也与此有关。
那女生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缓缓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林风看到了一张清丽却略显苍白的脸。她的眼睛很大,瞳色是比常人更深的墨黑,仿佛蕴藏着两涡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天边最后的霞光,却没有什么温度。她的目光平静,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询问,但并没有寻常女生的羞怯或恼怒。
林风立刻收敛了所有探究的神色,脸上浮现出属于“高中生林风”的、略带局促和无意间冒犯到他人的歉意表情,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只是偶然瞥见。
他低下头,快步从荷花池边走过,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学生。
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缕极淡的、如同夜露沾染过的冷冽清香。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食堂方向。但那个坐在池边的、拥有“星陨之体”的清冷身影,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印记。
“这个学校,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普通。”林风心中暗忖。一个身负罕见体质的学生出现在一所普通高中,是巧合,还是……这所学校本身就有不寻常之处?
这个发现,并未让他感到轻松,反而增添了一丝警惕。在力量恢复之前,任何超乎寻常的人和事,都可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低调和观察。
晚餐是简单的米饭和两样寡淡的炒菜。林风味同嚼蜡地吃着,心中已经开始规划:晚上回到那间狭小的宿舍后,必须尝试更细致地探查体内的封印,哪怕只能调动一丝一毫的力量,也总比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要强。
同时,也要更加小心地扮演好“林风”这个角色。那个名叫“星落”的女孩(从旁边经过的学生的低语中,他听到了这个名字),以及她身上隐藏的秘密,暂时与他无关。
活下去,适应,然后……找到回去的路,或者,在此地重登巅峰。
仙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随即又迅速隐没在平凡的表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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