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公主》终章。
十七岁那年春闱,安大器高中进士的消息传来,整个安府张灯结彩。
然而最令大器欣慰的,是父亲久违的笑容。
他知道,这些年来父亲虽在人前强颜欢笑,夜深人静时却总在北院独坐,对着母亲昔日的绣架出神。
父亲,大器轻抚安大业日渐斑白的双鬓,母亲若在天有灵,必不愿见您如此忧伤。
安大业握住长子的手,目光越过庭院中盛放的海棠:你与你母亲,实在太像了。
新婚之日,大器娶的是当地贤淑的云氏。
洞房花烛夜,他执起新娘的手,诚恳相告:我心中永远留有母亲的位置,望你能体谅。
云氏温婉一笑:妾身自幼听闻婆婆仙姿,能续此缘,已是三生有幸。
果然,云氏过门后,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日晨昏,她必会亲自为安大业奉茶;
见小叔可弃行事荒唐,也总是婉言相劝。
大器见妻子如此明理,愈发敬重,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成了邻里佳话。
可弃的堕落,始终是安大器心头大患。
他记得弟弟幼时的聪颖,三岁能对对联,五岁可作短诗,为何如今竟沦落至与市井无赖为伍?
哥哥何必多管闲事?
可弃每每醉醺醺地推开大器递来的银两。
父亲眼里只有你这个嫡出的儿子,我算什么?
大器心痛如绞。
他想起母亲离去前,特意将可弃托付给他:此子性顽,需以柔克刚。
可这些年来,任凭他如何规劝,可弃总当耳旁风。
分家那日,可弃迫不及待地要取走自己那份家产。
大器却做出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决定。
他将家产尽数交予尚未过门的弟媳侯氏。
哥哥这是何意?
可弃暴跳如雷。
大器平静地看着弟弟:这是母亲的遗训。
果然,侯氏过门后,雷厉风行,不出三月便将可弃治得服服帖帖。
大器第一次见到那个彪悍的弟媳时,侯氏正提着扫帚追赶可弃。
见大器来访,她整了整衣襟,恭敬行礼:大伯放心,既入安家门,必当光耀门楣。
大器暗中观察,发现侯氏虽性情刚烈,却明事理、善持家。
她将可弃看管得严严实实,却也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更难得的是,她对待下人恩威并施,不出半年,原本乌烟瘴气的二房院落,竟焕然一新。
母亲果然神机妙算。大器对云氏感叹,若非侯氏,可弃早已流落街头。
云氏正在绣一幅《松鹤延年图》,闻言抬头微笑:婆婆乃天上仙姝,洞察天机。她既如此安排,必有深意。
最让大器欣慰的是,可弃的子女个个聪慧伶俐。
长子开蒙那日,大器亲自为他取名为,暗含期许。
他常将侄儿侄女接到家中,亲自教导诗书。
孩子们也格外亲近伯父,每每围坐听他讲祖母的故事。
祖母真的是仙女吗?
小侄女仰着稚嫩的脸庞问道。
大器望向北院的方向,目光悠远:是啊,她来自九重天外,因与你祖父有三世姻缘,才暂居凡尘。
中年时,大器官至知府。上任伊始,便遇百年大旱。
他开仓放粮,却仍有刁民闹事。
这夜,他在书房苦思对策,恍惚间见云萝公主飘然而至。
吾儿勿忧,母亲的声音依旧那般清越,明日午时,城东三十里外,自有转机。
大器惊醒,立即派人前往查探,果然在指定地点发现地下水源。
灾情得解后,百姓称他为安青天。
只有大器知道,这皆是母亲在冥冥中庇佑。
一年深秋,大器染上风寒,病势沉重。
昏沉中,他仿佛回到童年,看见母亲在海棠树下教他认字。
忽然,云萝公主现身病榻前,轻抚他的额头:
吾儿仁孝,上达天听,此生福报绵长。然尘缘将尽,好自为之。
大器惊醒,顿觉神清气爽,病势渐愈。
他知道,这是母亲在提醒他珍惜余下的光阴。
致仕归乡后,大器将更多精力放在教育子侄、扶危济困上。
他创办义学,让贫苦子弟也能读书明理;
设立粥厂,助孤寡老人度过严冬。
乡人无不感念他的恩德。
这期间,可弃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起初,他对侯氏的管束怨声载道,直到长子成器考中秀才,先生盛赞此子必成大器,可弃才恍然大悟。
原来母亲早已看透一切。
这夜,他跪在北院门前,泪流满面。
她知我难成大器,便将希望寄托在孙辈身上。
兄长仁厚,得母亲真传;我荒唐半生,辜负母亲期望。
侯氏远远看着,第一次没有上前斥责。
她知道,丈夫终于醒悟了。
自此,可弃像是换了个人。
他主动协助侯氏料理家务,竟也做得井井有条。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开始跟着子侄一起读书写字,虽进步缓慢,却坚持不懈。
你祖母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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