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之四:雪中送炭有几人。
却说黄家小姐,名唤黄娥,正是那日在门缝中看见柳和的少女。
她早从下人口中听说柳家败落,父亲有意悔婚,心中暗自不平。
这日,黄娥鼓起勇气来到书房:“爹爹,听说柳公子前来提亲,为何拒之门外?”
黄老爷皱眉:“柳家如今穷得叮当响,难道要你过去受苦?”
黄娥正色道:“爹爹常教导女儿一诺千金,既与柳公有约,岂可因贫富而变?
况且柳家何以至此?不就是柳公慷慨好客,助人太多吗?”
黄老爷拍案怒道:“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岂容你置喙!”
黄母闻声赶来,柔声劝道:“娥儿,你爹也是为你好。城南张员外家三公子尚未婚配,家财万贯...”
“女儿不嫁!”
黄娥斩钉截铁,“若逼我另嫁,宁可剪了头发做尼姑去!”
黄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给我回房思过!”
黄娥含泪回房,却悄悄修书一封,让贴身丫鬟设法送往柳家。
不料书信被管家截获,呈给黄老爷。
“好啊!竟敢私通外男!”
黄老爷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黄娥软禁起来,又加快为她另择婚配。
却说有个山西商人听说黄娥美貌,愿出五十两聘礼求娶。
黄老爷虽嫌对方年纪大,但贪图钱财,便应允下来。
黄娥得知后,心知父亲铁了心,于是暗下决心。
她假装顺从,暗中准备。
婚期前夜,黄娥毁去华服,以锅灰涂面,趁守夜丫鬟打盹,翻墙逃出黄府。
她不敢走大路,专拣山林小径,一路风餐露宿,向保定方向行去。
大家闺秀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不过两日,黄娥的绣鞋便磨破了底,双脚磨出血泡。
饿了采野果,渴了饮山泉,夜间宿在破庙或山洞中。
最险的一次,遇上一伙山贼。
黄娥急中生智,滚入路边荆棘丛中,虽划得满脸血痕,却躲过一劫。
如此艰难行进两月余,终于到达保定。
此时的黄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与乞婆无异。
她一路打听柳家住处,路人无不侧目。
找到柳家时,已是黄昏时分。
黄娥推开虚掩的破旧木门,见院中一位老妇正在晾晒衣服。
“老人家...”黄娥声音沙哑,“请问这里是柳家吗?”
柳夫人抬头,见是个乞丐模样的女子,温言道:“是的。姑娘有事吗?可要用些粥水?”
黄娥闻言,眼泪夺眶而出:“婆婆!我、我是无极黄氏女,名娥.。”
柳夫人手中的木盆“哐当”落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闻声出来的柳和也愣在当场。
黄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柳郎...黄娥来迟了...”
柳和急忙上前扶起她,借着夕阳余晖细看,虽满面尘灰,却依稀可见那日门缝中的清秀轮廓。
想起她千里迢迢寻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
“黄姑娘...何苦如此!”
柳和声音哽咽。
柳夫人忙将黄娥扶进屋内,打水为她梳洗。
洗净铅华后,虽消瘦不堪,却仍掩不住天生丽质。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柳夫人老泪纵横,“只是咱家如今这般光景,岂不委屈了你?”
黄娥坚定道:“既来之,则安之。儿媳不怕穷苦,只怕辜负柳郎一片真心。”
柳和闻言,心中激荡,暗自发誓定要奋发图强,不负佳人深情。
自此,柳家三口相依为命。
黄娥很快适应了清贫生活,她女红精巧,便接些绣活贴补家用;
又善持家,将简陋的院落收拾得井井有条。
柳和则日夜苦读,盼他日科举得中,重振家业。
然而家中藏书早已变卖殆尽,他只能向旧日同窗借书抄读。
这日,黄娥在打扫荒废已久的东厢房时,发现墙角堆着些杂物。
拨开蛛网,见是些破旧瓦砾,本想清理出去,却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柳府的宫先生喜欢埋东西。
她心中一动,仔细翻看,发现这些瓦砾形状奇特,似乎经过打磨。
取出一块擦拭干净,在阳光下竟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柳郎!快来!”黄娥急忙呼唤。
柳和赶来后,仔细察看这些“瓦砾”,越看越惊:“这...这好像是宫叔当年埋的那些...”
夫妻二人忙到院中老槐树下挖掘,果然挖出几块类似的瓦砾。
柳和取来锤子轻轻敲击,外层陶土剥落,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天啊!”黄娥惊呼,“这些都是...”
柳和激动得手都在发抖:“是宫叔!一定是他!当年他埋的不是普通瓦砾,而是裹着陶土的银锭!”
想起宫梦弼当年的种种怪异举动,柳和恍然大悟:
原来那位看似超脱尘世的宫叔叔,早已为柳家留下后路!
夫妻二人不敢声张,悄悄在夜间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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