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相伴 传奇终章
杨于畏抱着连琐在黑暗中坐了整夜,直到晨光透过窗棂,门外的低吟才渐渐散去。
天刚亮,他就揣上银两往城里赶,逢人就问哪里有能降妖除魔的高人。
有人说城西的青云观有位道长,曾用符咒逼退过吊死鬼;
还有人说城隍庙的老庙祝懂得阴阳术,能画镇魂符。
他先去了青云观,道长听完他的叙述,捻着胡须道:此鬼怨气极重,非寻常符咒能镇。
说着取来三道黄符,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这符需以阳气催动,贴在门窗上,可保一时平安。
又赠他一柄桃木剑,剑身刻满了符文,危急时可挥剑斩之,切记心要诚。
从青云观出来,杨于畏又去城隍庙求了镇魂铃,听说铃声能破邪祟。
路过铁匠铺时,还特意打了把铜钱剑,用红线将一百零八枚铜钱串成剑形,摊主说这是民间辟邪的老法子。
回到书斋时,连琐正坐在院中等他,见他怀里抱满了符咒法器,忍不住笑:弄这些东西,倒像要做法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杨于畏边说边往门窗上贴符,桃木剑悬在门楣,镇魂铃挂在廊下,有这些在,总能安心些。
连琐走上前,帮他抚平皱了的符纸,指尖触到符上的朱砂,微微发烫。
那是阳气凝聚的缘故。
入夜后,风忽然变得阴冷,吹得镇魂铃叮铃铃乱响,像是在预警。
连琐坐在灯下缝补衣物,指尖却不停发颤;
杨于畏握着桃木剑,目光紧紧盯着门窗,剑身在烛火下泛着红光。
三更刚过,忽听一声巨响,西窗的木棂被撞得粉碎,一股黑气如墨汁般涌进来,带着腐臭的气息。
杨于畏大喊一声:小心!
将连琐护在身后,挥起桃木剑就朝黑气劈去。
剑光闪过,黑气中传来一声厉嚎,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现出身形。
它双眼流脓,嘴角裂到耳根,獠牙上还挂着血肉,分明是枉死的厉鬼。
两个小娃娃,敢挡我的路!
恶鬼嘶吼着扑上来,利爪带起阴风,刮得人脸生疼。
杨于畏虽习武不多,却凭着一股悍勇,挥剑直刺恶鬼心口。
桃木剑是至阳之物,恶鬼被刺中,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黑气淡了几分。
好小子,敢伤我!
恶鬼怒吼着反扑,利爪扫过杨于畏的胳膊,顿时留下三道血痕,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来帮你!
连琐强忍着恐惧,凝聚起体内残存的阴气,化作一道白影冲向恶鬼。
她虽已还阳,却仍带着鬼魂的特质,阴气撞上恶鬼,竟让它动作一滞。就是现在!连琐大喊。
杨于畏趁机挥剑砍向恶鬼的腿,只听的一声,恶鬼的一条腿竟被砍断,黑气如雾般散去。
它踉跄着后退,眼中闪过怨毒:你们找死!
说罢,恶鬼猛地吸气,身形竟膨胀了数倍,像座小山般压过来。
杨于畏被它的气势震慑,一时竟忘了躲闪。
恶鬼瞅准机会,一掌拍在他胸口。
杨于畏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书架上,地吐出一口鲜血,桃木剑也脱手落在地上。
于畏!
连琐惊呼着扑过去,只见杨于畏脸色惨白,气息奄奄。
恶鬼狞笑着逼近,利爪直指杨于畏的咽喉。
连琐想也没想,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眼中虽满是恐惧,却死死盯着恶鬼:不准伤他!
恶鬼的利爪在离她头顶寸许处停住了。
此刻门窗上的符咒忽然发出耀眼的金光,三道符咒同时炸裂,化作金色的火焰,将恶鬼团团围住。
啊——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痛苦挣扎,身上的黑气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原来这符咒需以真情催动,方才连琐舍身相护的瞬间,阳气与阴气交织,竟激活了符咒的灵力。
杨于畏挣扎着抓起地上的铜钱剑,用尽最后力气掷向恶鬼。
铜钱剑穿过金光,正中恶鬼眉心,它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危机解除,连琐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抱着杨于畏失声痛哭。
杨于畏抚摸着她的头发,咳出一口血沫,却笑了:我没事......你看,我们赢了。
这场恶斗后,杨于畏养了三个月才痊愈,胸口的伤疤却永远留了下来,像朵暗红色的花。
连琐总说这是英雄的印记,他却摸着伤疤笑道:是爱的印记才对。
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泗水之滨再也没闹过鬼。
有人说是恶鬼被消灭了,也有人说是杨于畏和连琐的真情震慑了邪祟,众说纷纭,却都带着几分敬畏。
连琐的身体日渐康健,与常人再无两样,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
她在院里种满了花草,春有牡丹,夏有薄荷,秋有菊,冬有梅,书斋成了远近闻名的小花园。
杨于畏则开了间小小的书铺,教村里的孩童识字,连琐就坐在铺子里,一边缝补衣物,一边听他们读书,偶尔纠正几句错处。
薛生时常来串门,喝着杨于畏酿的米酒,看着连琐为他添菜的温柔模样。
总感叹:当年我还以为是场幻梦,没想到真成了佳话。
王生也送来了贺礼,正是那把波斯小刀,刀鞘上的明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刀该物归原主,你们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连琐把小刀系在儿子的襁褓上。
那是他们婚后第三年生的孩子,眉眼像极了杨于畏,却有着连琐那样温柔的眼神
孩子满月那天,薛生和王生都来了,还请了戏班,在院里搭台唱戏,热闹得像过年。
多年后,杨于畏已是满头白发,连琐的鬓角也染了霜,却依旧爱穿素色衣裙。
他们常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看着孙辈在院里追逐嬉戏,手里摇着蒲扇,说着年轻时的往事。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在墙外吟诗。
杨于畏笑着说,牙齿已掉了几颗。
那时你像个窥窗的小贼。
连琐嗔怪地看他一眼,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谁能想到,二十多年的孤魂,竟能和你相守一生。
夕阳透过槐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混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在泗水之滨的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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