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晨露还挂在院子的枣树上,苏寒推开院门时,三双鞋整齐地摆在台阶下——秦经理的红色高跟鞋、王叔的旧皮鞋、姜叔的千层底布鞋,像三个等待认领的谜语。
你们......苏寒的准考证从指间滑落。
晨光中,秦经理正往保温杯里灌菊花茶,王叔调试着相机镜头,姜叔手里拎着的豆浆袋渗出细小水珠,在他裤管上洇出深色痕迹。
愣着干啥?秦经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带着浓郁的栀子花香水味,快把鸡蛋吃了,蛋黄我都给你挑出来了。她指尖的温热贴上苏寒的脸颊,像块突然熨过来的热毛巾。
桑塔纳行驶在晨光熹微的街道上。
苏寒坐在后排,望着窗外掠过的早点摊,突然想起三年前中考那天——也是这辆车,王叔特意换了新坐垫,秦经理往她书包里塞了五块巧克力,姜叔则默默准备了整套备用文具。
温度刚好。姜叔从前座递来保温杯,手腕上还沾着面粉,按你奶奶的方子煮的安神茶。
杯口飘出的热气熏疼了苏寒的眼睛。
她想起奶奶临走前拉着秦经理的手,把一包晒干的合欢皮塞进对方名牌包里。那时她以为只是寻常的客套。
小寒你看!王叔突然指着路边,那年你在这摔过一跤。那是她第一次去打印店送设计稿的雨天,王叔追出来给她塞了把伞。
记忆像被突然拨动的算盘珠,噼里啪啦落满心头。
这些年,秦经理总记得她每个特殊的日子,姜叔会在她熬夜时送来宵夜,王叔的相机里存着她所有重要时刻——这些碎片拼在一起,竟是一张她从未看清的亲情地图。
考场外的梧桐树下,秦经理正和执勤民警理论:我们就在树荫下等,保证不影响秩序!她鲜红的裙摆像面旗帜,在晨风里猎猎作响。
真的不用......苏寒去拉她的衣袖。
说什么傻话!秦经理突然拔高的声音引来路人侧目,你问问他们两个肯走吗?她指着正在铺野餐垫的王叔和检查备用文具的姜叔。
姜叔从旧公文包里掏出件外套:空调房冷,考完试披上。那是她落在打印店的防晒衫,袖口还留着改短时的针脚。
王叔的相机镜头反射着阳光:你中考时咱们没有相机,这次不一样,我带了五卷胶卷。他鬓角的白发比三年前多了许多,可调焦距的手依然很稳。
第一科考试结束铃响起时,苏寒几乎是跑着冲出校门的。
烈日下,她看见秦经理正用文件袋拼命给姜叔扇风,王叔的衬衫后背湿透了一片。
这里!秦经理跳起来挥手,高跟鞋陷进草坪里。
她变魔术似的从保温袋取出饭盒:德仁堂隔壁那家的鲈鱼羹,你上次说好吃的。
鱼羹上漂着的嫩葱花,切得和奶奶的手法一模一样。
苏寒突然想起有次随口提过喜欢这家店,第二天姜叔就带了份来学校。
慢点吃。姜叔用草帽给她扇风,袖口沾着鱼羹的油渍。
这个沉默的男人,此刻眼里盛着比盛夏更炽热的光。
最后一科交卷时,晚霞已经染红天际。
苏寒走出考场,看见秦经理的高跟鞋拎在手里,王叔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姜叔抱着她的防晒衫——三个人像等待雏鸟归巢的老雀,在铁栅栏外挤作一团。
你奶奶说得没错。回去的车上,秦经理突然开口,你这孩子,总把别人的好记在本子上,却不肯记在心里。
苏寒望向车窗外的流云。
奶奶好像曾经跟自己说过:寒丫头,你王叔、姜叔、秦姨,还有你郑爷爷都是好人,你以后可以把他们都当成亲人对待,知道吗?
桑塔纳驶过护城河时,晚风送来栀子花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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