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核心,光与暗的漩涡在林昊——或者说,是宁采臣意志主导的躯壳内剧烈翻涌。混沌清光代表着宁采臣极致“存在”的意志,寂灭星辉则是星辰道祖“万星寂灭”的终极之力。这两股本应相互冲突、乃至湮灭的力量,此刻却因一个共同的目标,在林昊这具奇异的、作为桥梁的肉身内,达成了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与融合。
这平衡并非静止,而是一种动态的、指向明确的流动。它们的共同目标,便是那冥冥中牵引着一切、吞噬着一切的“虚无”源头。
“是时候了。”
宁采臣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宣告。他不再抵抗那来自源头的无形吸力,反而主动引导着体内融合了“存在”与“寂灭”的全新力量,将其化作一道微渺却无比坚韧的“引线”。
“道主!”燕赤霞等人失声惊呼,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由林昊肉身所化的流光,以一种超越了他们理解的方式,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祭坛核心的空间中。并非破开空间离去,而是其“存在”的形态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循着与源头之间的因果联系,直接投入了那绝对的“无”之领域。
……
这里,是概念的尽头。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无”这个概念本身。因为任何定义,都需要一个参照,而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是纯粹的、绝对的“缺失”,是“存在”的绝对反面。
宁采臣的意志,便承载着那一点融合了寂灭与存在的奇异火花,降临于此。
刚一进入,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之意便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这不是攻击,而是同化,是抹除。宁采臣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代表“存在”的意志,正在被这片虚无飞速地稀释、消解。就如同滴入瀚海的清水,瞬间便会失去自我。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那融入他意志之中的“寂灭道种”发挥了作用。
星辰道祖留下的寂灭之力,其本质并非创造,而是终结。它本身,就是最接近这片“虚无”状态的存在。此刻,它如同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着宁采臣的“存在”意志核心,使其暂时避免了被瞬间同化的命运。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寂灭之力本身也在被虚无缓慢吞噬,只是速度稍慢。它们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携手前行的两个旅人,虽能暂时依靠,却终将一起被黑暗吞没。
“于此地,‘道’与‘法’毫无意义。”宁采臣的意志无比清明,他瞬间明悟,任何神通、任何力量在此地施展,都如同在真空中挥舞刀剑,毫无着力之处。因为这里,没有可供力量作用的“对象”,没有可供法则运行的“框架”。
这并非战斗,而是一场本质的“互化”。
要么,他的“存在”意志被虚无彻底同化,归于永恒的寂无。
要么,他必须以自身意志为核心,以那寂灭之力为基材,在这绝对的“无”中,强行定义出“有”,开辟出“秩序”,点燃那“寂灭中的生机”!
这是意志与本质的绝对交锋,凶险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场战斗。
宁采臣不再试图“对抗”虚无,而是开始“倾听”,开始“理解”这片虚无。他以自身那历经磨难、守护诸天的坚定意志为锚点,感受着这片虚无那吞噬一切的“趋向”。
他看到了,这“趋向”并非恶意,而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平衡”本能。它要抹除一切差异,一切存在,让一切回归到最初、最原始的“无差别”状态。这,或许便是宇宙诞生之前,那最初的模样,亦是其最终可能走向的归宿。
“然,既有‘存在’诞生,便有其所存之理。”宁采臣的意志发出坚定的波动,“绝对的平衡,亦是绝对的死寂。生命的绚烂,文明的辉煌,情感的波动,乃至星辰的生灭……这无限的‘可能性’,便是‘存在’的意义!”
他开始以自身意志为笔,以那不断被消耗的寂灭之力为墨,在这张绝对空白的“画布”上,描绘第一道痕迹。
这不是描绘具体的山川河流,也不是构筑法则条文,而是定义最基础的概念——“差异”。
他定义“光”与“暗”的差异。并非具体的光明与黑暗,而是“显现”与“隐匿”的最初分别。
他定义“动”与“静”的差异。并非具体的运动与静止,而是“变化”与“恒常”的原始对立。
他定义“我”与“非我”的差异。这是他自身意志存在的根基,也是所有认知的起点。
每定义一个最基础的概念,他所承载的寂灭之力便消耗一分,而他的“存在”意志也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变得更加微弱。这是一个疯狂的过程,如同一个人试图用自己的呼吸去吹动整个沙漠,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整个冰川。
虚无那冰冷的同化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他定义的“差异”在不断被抹平,被拉回那无差别的“无”。这是一场拉锯战,一场消耗战。他的意志在飞速磨损,记忆在模糊,情感在淡去,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成为这虚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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