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源的崩溃,并非毁灭,而是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法则重塑。那维系了万古的僵硬枷锁寸寸断裂,化为最本源的法则光流,如同挣脱堤坝的洪荒巨川,奔腾咆哮着涌向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依附于旧秩序体系下的万千世界,此刻都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剧变。山河移位,星辰易轨,大道法则如同被投入清水的墨块,迅速晕染、重组,演化出前所未有的全新规则。
宁采臣立于这法则洪流的源头,周身流转着混沌色的道光。这力量超越了单纯的光暗与虚空,乃是他融合了“初”之生机、“衡”之秩序、“幽”之虚无以及自身本源后诞生的全新道果,姑且可称之为“混沌道源”。他左眼生机盎然,映照万物生长,右眼寂灭深邃,倒影轮回终焉,目光所及,狂暴的法则洪流亦为之稍缓,仿佛遇见了天生的主宰。
感应到“末”之主体在外界的疯狂冲击,宁采臣并未急于出击。他抬手虚引,那被衡逼出、尚在挣扎的“末”之碎片,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而至。碎片剧烈震颤,释放出滔天的毁灭意念,欲要反噬。宁采臣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它,混沌道源自然流转,化作一座无形熔炉,将碎片包裹。这一次,不再是强行融合,而是以包容万象的混沌之道,缓缓炼化、吸收其中纯粹的“终结”道则,剥离其恶念意识。过程虽慢,却稳如磐石。
“初”的残念虚影在一旁凝实了许多,得到衡部分本源滋养后,祂已能更持久地显化。祂望着宁采臣,意念中充满欣慰:“混沌初开,道源始成。孩子,你已踏出了前人未至之境。然新天之道,非一人之力可定,需有承托与制衡。”
宁采臣颔首,目光扫过身旁众人。小倩与他心意相通,无需多言,她运转虚空血脉,身形渐渐与重建中的虚空法则相合,成为稳定新生宇宙虚空层面的基石,确保虚无与实界不再对立,而是相互依存。该隐则感受到光暗本源在新法则下的雀跃,他向宁采臣微微躬身,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遁入法则洪流,以其对光暗的深刻理解,引导着新生法则中阴阳平衡的建立,所过之处,光暗失调引发的灾劫渐次平息。时序老人手持时光沙漏,肃穆施礼,而后投身于重塑时间长河的伟业之中,力求让新的时间法则既有序,又留有生灵奋斗改变的余地。
那些散落万界的古老存在,此刻反应各异。
西极星君所化的星光巨人,率先向宁采臣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礼,清朗之音响彻星海:“新天已立,吾星灵一族,愿奉道祖法旨,执掌星辰运转,布撒光辉于万界。”星辰之力本就是宇宙重要组成部分,他的臣服,意义重大。
南荒祖巫在经过短暂商议后,三位出面的大巫亦代表巫族表态:“巫族,愿守新天秩序,司掌大地生机与万物繁衍之责。”他们选择了融入新体系,而非割据。
北冥深渊微微荡漾,鲲鹏并未现身,却传来一道悠远的意念:“北冥一脉,愿守中立,不违新天,亦不涉纷争。”这是保守的观望。
然而,亦有桀骜不驯之辈。那片阴影位面中的腐朽神国,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趁机扩张,吞噬临近的弱小世界,其主宰散发出挑衅的意念:“弱肉强食,方为永恒真理!新天道?且看你能奈我何!”更有一些原本就亲近“末”之意志的古老魔神,在混乱中苏醒,试图攫取新生法则的力量,成为一方霸主。
对此,宁采臣并未立即出手镇压。他一边炼化“末”之碎片,一边以混沌道源沟通正在重塑的宇宙本源。渐渐地,在新生的法则网络之中,一些关键节点开始自发地凝聚出朦胧的意识雏形——那是新天道法则自然孕育的“法则之灵”,象征着公正、循环、平衡等基础道则。新天道的确立,并非由宁采臣独断专行,而是宇宙万物在新规则下的自然演化与共同选择。他将作为道源之主,引导、守护这个过程,而非成为另一个“衡”。
就在万界格局初定,新天道雏形渐显之际,异变再生。在那法则洪流的最深处,原本秩序之源核心的废墟中,一点灵光汲取了破碎的秩序本源与初的生机、幽的虚无气息,竟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生命体。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双眸清澈,左手萦绕秩序光丝,右手把玩虚无气流,眉心一点生机烙印。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生的世界,然后蹒跚地走向宁采臣,发出咿呀之音。
“这是……”初的残念流露出惊讶,“旧秩序崩解,万道归源,竟孕育出了象征‘新序’的先天之灵!此子秉承破而后立之气运而生,当为新天道之护法,亦是对道源之主的制衡。”
宁采臣看着这新生的婴孩,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伸手轻轻抱起婴孩,混沌道源自然将其包裹温养。“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新天道,亦当留有变数与生机。你既因劫而生,便名‘太初’吧,望你守护这新生之序,亦不忘演化之机。”
名为太初的婴孩在宁采臣怀中咯咯直笑,周身道韵与新生宇宙无比契合。
此时,外界的“末”之主体似乎感应到碎片即将被彻底炼化,发动了最后的疯狂冲击,整个新生宇宙的壁垒都剧烈摇晃起来。
宁采臣抬头,目光穿透无尽虚空,锁定了那充满毁灭意志的源头。他轻轻将太初交给小倩暂时照看,一步踏出,便已置身于宇宙边荒,直面那团吞噬一切的庞大黑暗。
“你的时代,结束了。”宁采臣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混沌道源在他手中凝聚,不再是防御或炼化,而是化作了开天辟地以来,最极致的一抹道光,斩向那万恶之源!
万界新生,始于旧序之终,成于道源之立,而最终的安宁,仍需以雷霆手段,涤荡所有残余的黑暗。一个新的纪元,就在这最终一击之下,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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