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庆祝声渐弱之际,发言人整了整领带,神情严肃的宣布:
经秩序司全面调查确认,市容办局长费灵与王婆婆祖孙被害案无直接关联。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但为维护司法公正,发言人突然提高声调,费城主已对费灵做出撤职处分,并将继续配合调查。
石头三人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小帅手中的笔记本一声跌落在地。
费城主大义灭亲、秉公执法的精神...发言人语气突然转为激昂,充分彰显了一位杰出城主的担当!在他的领导下...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发言人滔滔不绝地颂扬着费城主的丰功伟绩,言辞间满是谄媚。
石头脸色铁青,指节捏得发白。小帅拾起笔记本,重重写下二字。
丁胖冷笑着环顾四周:大义灭亲,真当百姓都是痴儿不成?
石头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他张了张嘴,想要呐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淹没在街坊们的欢笑声中。
丁胖愤怒地挥动着拳头:这事没完!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让真正的罪人付出代价!
算了算了...高老丈拉着丁胖的袖子,轻声劝道,咱们平头百姓,能保住这个家就很知足了。
老刘头也凑过来,轻轻拍了拍丁胖的肩膀:王婆婆的仇人已经抓到了,咱们夜市也保住了。这结果...已经很好了。
周围的街坊们纷纷点头附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大人,费家是城主,咱们斗不过的。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石头望着街坊们满足的笑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淳朴的人们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正义,只是一个能安稳生活的家。他们的愿望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
石头捏紧了拳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沙哑:
可是,我们都知道,费灵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不对么?我们应该继续查下去,还王婆婆一个公道!
李婶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高老丈轻轻顿了顿拐杖:大人啊...王婆婆的事,城主府都说查清楚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想安安稳稳再活个几年...
有人低声劝道:大人们,我们只是想保住我们的房子……你们如果还要查,请你们去查,但千万别连累我们啊。
老刘头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王婆婆要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想让你们...
包酱菜眼神不敢和石头对视,他低着头匆匆地退出人群,只留给石头一个背影。
可是真相...石头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他看着街坊们三三两两地散去,有人哼着小调,有人带着笑容整理着现场。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满足的笑脸,仿佛那些鲜血与泪水从未存在过。
在这片祥和的景象里,唯有三个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向远方黑暗的街道。
人类总是擅长遗忘,尤其是自己达到了目的,得到了好处的时候。
曾经那些的痛苦与悲伤,终究会像地上的纸灰一样,被风一吹,就散了。
石头站在原地,看着街坊们心满意足地散去,只觉满心荒唐。
曾经熟悉的一张张面孔,此刻都变得陌生而遥远。
他无法理解,为何大家能如此轻易地接受这样颠倒黑白的结果,为何真相在安稳面前,竟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恨费灵的逍遥法外,恨城主府的包庇,更恨这荒谬的制度!
贵族可以肆意践踏法律,用权势掩盖罪行,而普通百姓却只能被迫接受谎言,连追寻真相的权利都被剥夺。
委屈如潮水般漫上来。他为枉死的王婆婆祖孙不值,为自己和伙伴们的坚持感到可笑。
原来在这片土地上,正义从来不是理所应当,而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石头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却分不清是齿间的血,还是心里淌的血。
石头颤抖着手指按下通话键,听筒里的忙音每响一声,胸腔里的怒火便灼烧得更烈。
当小李疲惫的声传来,他几乎是嘶吼着质问:李哥,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不是向我保证一定会给王婆婆祖孙一个公道的么?
电流声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石头,冷静点。小李的声音沙哑而无奈,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时候......需要学会妥协。
妥协?!石头踢开脚边的石子,看着它在阳光下撞碎在墙根,王婆婆祖孙的命、我们这些天查的证据,都能拿来妥协?费灵的撤职就是所谓的公道?
他的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你当初说会追查到底,原来都是骗人的?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像是压抑着什么。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小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陌生,你也该长大了,别总活在理想主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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