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站在废墟边缘,手中青铜鳞片还带着一丝温热,像是刚从某具躯体上剥离。他没动,目光死死锁住北方天际那片沉得发紫的云层。三日前,夜鸿煊在意识溃散前吐出两个字——“白枭”。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就躺在幻天塔第三层的缓冲空间里,左手指节已经完全石化,像一截埋进土里多年的枯枝。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鳞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不像是文字,倒像是某种节奏的记录。摩斯码?他冷笑一声,这年头还有人用这种老古董传信。可偏偏,就是这种土得掉渣的方式,躲过了冥主布下的灵识监控网。
“你来了。”声音从背后传来,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
夜澜转身,白枭不知何时已靠在断墙边,身形佝偻,披着一件灰褐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露在外面,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又似有无数画面在快速闪回。他的右手轻轻搭在一把焦尾琴上,琴弦漆黑如炭,却隐隐透出银光。
“你不怕我杀了你?”夜澜没上前,指尖微动,幽陨剑在袖中轻颤。
“怕。”白枭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暗红,“可我要是不来,你更活不成。”
夜澜眯眼。上一章的真相像刀子一样插在心头——夜鸿煊被操控三十年,亲手种下轮回引,而幕后之人,不止冥主。白枭的名字,是叔父临死前最后一个音节。
“禁地的情报,你有?”夜澜直接开口。
白枭没答,而是将左手缓缓抬起。那两根石化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灰白光泽。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琴弦上。血珠顺着弦线滑落,竟没有滴下,而是悬浮在半空,凝成一颗颤动的血珠。
“看清楚了。”他低声道,右手猛地拨动琴弦。
嗡——
一声不似人间的震鸣炸开,血珠骤然膨胀,化作一片立体影像悬浮在两人之间。画面中是一座深陷地底的祭坛,四周岩壁布满古老符文,中央石台刻着残缺神纹,纹路与塔心石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影像缓缓旋转,显现出祭坛全貌——它不在地面,而在地下深渊,被六根锁链贯穿,悬于虚空。
“荒古禁地?”夜澜盯着那锁链,眉头一皱。
“不是‘在’禁地。”白枭声音发虚,“它就是禁地的核心。三十年前,月神陨落时,本源碎裂,一部分被封入你体内的塔心石,另一部分……就藏在这里。”
夜澜瞳孔微缩。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两块塔心石正微微发烫。
影像继续变化,祭坛中央浮现出一行古字:“唯有集齐塔心石与家主信物者,可触月神终焉之器。”
“终焉之器?”夜澜冷笑,“你是说,那里有能终结混沌的东西?”
“不是‘有’。”白枭喘了口气,“是‘必须’。没有它,你就算集齐所有证据,也破不了冥主的契约。那东西……是钥匙,也是锁。”
夜澜沉默。他想起幽瞳觉醒时六对光翼展开的瞬间,想起铁无锋自毁义眼时那句“还债”。现在,又有人告诉他,真正的终结,不在复仇,而在那片被封印的深渊。
“你从哪得来这些?”他盯着白枭的眼睛。
“我看过太多未来。”白枭声音低沉,“每一次推演,结局都一样——你死在禁地入口,心脏被挖出,塔心石被取走。冥主用你的血,完成了最后的献祭。”
夜澜没动,可袖中的剑意已悄然凝聚。
“所以你冒险来传信?”他问。
“我不信命。”白枭抬手,指尖轻触影像中的祭坛,“我只信选择。而你……是唯一能打破轮回的人。”
话音未落,他瞳孔猛地一颤,星河般的光影骤然紊乱。他整个人剧烈抽搐,左手又一根手指“咔”地一声,化作石质。
“不好!”夜澜一步上前,掌心雷脉之力轰然爆发,瞬间切断两人之间的灵力连接。
白枭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死死抱住焦尾琴,像是怕它飞走。片刻后,颤抖渐止,他抬头,嘴角挂着血,眼神却清醒了几分。
“他……知道了。”白枭咬牙,“冥主……已经察觉你拿到了线索。禁地……是局。”
“我知道是局。”夜澜冷声,“可我非去不可。”
“不只是局。”白枭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枚青铜鳞片,和夜澜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三日后,北方风停时,走。那是唯一能避开‘眼’的时间。”
“什么眼?”
“监视一切的‘天机之眼’。”白枭声音越来越弱,“它每隔三日闭合一次,风停,云凝,天地静默……那是唯一的窗口。”
夜澜接过鳞片,指尖触到一丝冰凉。他忽然注意到,白枭的斗篷下摆沾着些许黑灰,像是从某处废墟里爬出来。
“你去过禁地外围?”
白枭没答,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夜澜心头一沉。
“你不是唯一想毁掉它的人。”他低声道,“可你是唯一能活着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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