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左手还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掌心渗出的血顺着幽陨剑的纹路往下淌。那滴血刚落进地面裂缝,就没了声息,像是被什么吸干了。
他没动。
右臂垂着,整条胳膊像被雷劈过又冻住,动一下都像骨头在碎。面具裂了一道口子,从右眼斜往下划到下颌,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肉,边缘还在渗血。他呼吸很浅,但稳。每吸一口气,肺里都像有冰针在刮,可他没吭声。
幽瞳靠在石壁上,尾巴尖那朵冰花刚绽开一半,又缩了回去。她耳朵抖了两下,没听见动静,可鼻尖突然一痒。
她打了个喷嚏。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灰尘。是那种熟悉的、让她浑身毛炸起来的气味——谎言的味道,腐烂的味道,混着某种不该存在的金属腥气。
“你闻到了?”夜澜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幽瞳点头,耳朵贴住脑袋,尾巴缓缓抬起,指向城南方向:“像……碎掉的塔。”
夜澜眯眼。
他刚才用幽陨剑探地脉时,就察觉到那股脉冲。不是灵力潮汐,也不是地火躁动,而是一种“心跳”——低频、规律、带着黏腻的回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缓慢呼吸。
和第67章魔种孵化时的频率,一模一样。
他慢慢拔出剑。
剑身轻震,剑尖那点幽冥黑光微微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没看剑,而是低头盯着自己掌心——刚才滴血的地方,地面裂纹里泛起一丝紫光,转瞬即逝。
塔心石的光。
可塔心石已经被他轰进深渊了。
除非……碎片还在。
他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汗擦在袖口。然后他把幽陨剑横过来,剑格处那个凹槽还空着——原本嵌着塔心石碎片的位置。
现在空了。
但他记得,那一剑轰出去时,碎片炸裂,至少有三块飞散方向不同。一块进了深渊,一块被他打偏,还有一块……
他猛地抬头,看向城南。
“走。”
他迈步,左脚落地时剑尖点地借力,右腿几乎没承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停。
幽瞳跟上,四爪轻踏,身形半透明,像一缕雾。她没说话,可尾巴一直绷着,指向同一个方向。
城南荒林,离夜家祖地三里。
林子早死了。树皮发黑,枝干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空。地上没落叶,只有一层灰白色的黏膜,踩上去软得像腐肉。
夜澜停在林外。
他没进去。
而是把剑插进土里,左手按上剑身,闭眼。
雷脉残劲顺着经脉往下压,不是攻击,而是震荡——一种极低频的嗡鸣,像心跳,又像钟摆。
三息后,林子里动了。
三个人影从树后踉跄走出,修士打扮,可眼神空洞,嘴角流着黑水。他们脊背隆起,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活蛇在皮下钻行。突然,几根黑色触手破皮而出,粗如手臂,表面布满细鳞,末端分叉,像根须一样扎进地底。
触手连着地,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
夜澜睁眼。
他刚才那一震,干扰了触手的神经传导。那些修士身体一僵,眼珠动了动,似乎清醒了一瞬。
其中一个猛地抬头,喉咙里挤出嘶吼:“它……在地下……连着塔……”
话没说完,他背上触手一抽,黑丝从口鼻钻出,瞬间封住五官。那人倒下,抽搐两下,不动了。
夜澜动了。
他没冲进去,而是绕到侧翼,剑尖一挑,一缕幽冥黑光掠出,精准斩在一根主触手上。
“啪。”
触手断开,断口没流血,反而渗出沥青状的黑液,黏糊糊地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像是在腐蚀泥土。
夜澜蹲下,剑尖挑起断面。
黑液下,露出一片紫纹——细密、规则、带着螺旋状的刻痕。
他瞳孔一缩。
这纹路他见过。
第51章,夜家权杖内部的古纹。那是夜家祖传信物,象征血脉正统。可眼前这纹路,虽然同源,却更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后复制出来的赝品。
而且……和塔心石表面的纹路,完全一致。
他抬头,看向地底。
触手断了,可地下的连接没断。其他触手还在微微起伏,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它们不是魔气化形。”他低声说。
幽瞳走近,尾巴轻轻碰了碰断口。她鼻尖又是一痒,打了个小喷嚏,然后皱眉:“这不是单纯的混沌……是塔心石碎了,碎片被混沌‘养’成了活物。”
夜澜没说话。
他在想。
塔心石是幻天塔的核心部件,三百年前碎裂,散落各方。冥主发间插着一块,夜鸿煊体内嵌着一块,而刚才那块,被他亲手轰进深渊。
可如果……每一块碎片都能被混沌寄生,变成这种触手?
那它们在追踪什么?
他低头看剑。
幽陨剑的剑尖还在震,那点幽冥黑光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地下的某种频率。
“它们在找你。”幽瞳突然说,尾巴指向他胸口,“靠的是你体内塔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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