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一脚踹开桥心那颗黑晶,紫雷顺着地脉倒灌而入。
晶石炸裂的瞬间,整片迷雾森林像是被抽了脊骨,雾气翻滚后退,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符文沟壑。他站在桥中央,右脸裸露的雷纹还在跳,像有根烧红的针在皮下穿刺。
幽瞳从他肩头跃下,尾巴扫过地面残痕:“三日……不对。地气流转的节奏乱了。”
“不是地气。”夜澜抹了把脸,指尖沾了点血,“是时间。”
他记得自己踏入森林时,天色刚暗。三日苦战,按理说该是黎明。可抬头看天,云层依旧厚重如昨夜,连一丝光都没变。
“他们改了这里的流速。”他低声道,“我们打的不是人,是时间差。”
幽瞳耳朵一抖:“白枭说过你早了七天。”
夜澜眼神一冷。他当时以为是试探,现在想来,那话里藏着钩子。
他转身就走,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冲出林子。幽瞳紧跟着跃上他肩,爪子微微收紧。
千机阁藏在旧城区地下,入口是一口废弃的古井。井壁长满青苔,井底却铺着反向刻纹的青铜板,踩上去会发出特定频率的震颤。
夜澜没走暗道。他直接从井口跳下,落地时一掌拍在青铜板上,掌心雷意炸开,顺着纹路逆向传导。
井底机关咔咔作响,一道暗门滑开。
里面是间狭长密室,墙上挂满焦尾琴,每张琴弦都连着细线,通向天花板上的水晶阵。正中央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十指搭在膝上那张琴的弦上,指节泛白。
“你来了。”白枭没抬头,“比预计早了六天二十一个时辰。”
夜澜跨步上前,袖中幽陨剑轻颤:“你说我早了七天?现在又变成六天?”
白枭指尖轻敲琴面,三声短,两声长,摩斯密码:**时已乱**。
“我不懂暗号。”夜澜一把按住琴身,雷意压下,“我在迷雾森林打了三天,你说我早到?那你口中的‘现实’过了多久?”
琴弦嗡鸣,幽瞳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在说谎。”她尾巴一竖,“或者……被逼着说谎。”
白枭手指微动,却没有否认。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已经泛灰,像被风化的石雕。
“不是我不答。”他声音沙哑,“是每说一句,天道就咬我一口。”
夜澜盯着他半张面具下的轮廓,忽然伸手,一把扯下那青铜面罩。
面具后,是一张正在石化的脸。右半边脸颊完全成了灰白石质,连眉毛都凝固在眉骨上。左眼倒是完好,瞳孔泛着七彩光晕,像是把彩虹揉碎了塞进眼底。
“你窥天机?”夜澜眯眼。
“不止。”白枭苦笑,“我存了三百年的记忆,全刻在这颗眼里。每一次回放,都是对天道的挑衅。”
他抬手指了指墙上那些琴:“每一把,都封着一段不该存在的过去。你母亲死前最后一句话,你父亲临终前烧掉的密信,冥主第一次吞噬同僚时的祷词……全在这儿。”
夜澜沉默片刻,忽然摘下自己脸上残破的面具,露出右脸那片焦黑皮肤与跳动的雷纹。
“我现在是雷脉独行,冰脉已断。”他声音冷得像霜,“幻天塔六层能推演天机,代价是折寿。你说不说,我都会上去赌一把。”
白枭左眼猛地一缩。
“别!”他低喝,“六层天机不是你能碰的!那不是预言,是反噬!你进去一次,魂就少一层!”
“那就告诉我。”夜澜逼近一步,“幽冥殿怎么改的时间?西荒祭坛是不是他们的钟?”
白枭身体一僵。
焦尾琴突然自行震动,琴腹浮出一道血符,像是有人从远处下了封口令。
“他们知道我在这。”他咬牙,“再开口,整张脸都会变成石头。”
幽瞳跃上琴架,三尾扫过琴弦。一道微弱影像浮现:依旧是那句“你早了七天”,但背景音里,有极轻的钟声,间隔七次,每次间隔越来越短。
“时间在加速。”她低语。
夜澜眼神一厉:“外界过了多久?”
白枭颤抖着抬起手,用指尖在桌面敲出密码:**九十三天**。
“你在林子里打三天,外面过了三个月。”他喘了口气,“夜家祖地……仪式已经开始了。”
“什么仪式?”
“我不知道全貌。”白枭摇头,“但我看到血池翻涌,族老跪成一圈,有人在念《轮回启典》……那是唤醒蛊母的咒。”
夜澜拳头攥紧,指节咔响。
“你还能不能奏出画面?”他问。
“琴被锁了。”白枭盯着自己开始石化的左手,“强行释放,我会当场变成石像。”
“我替你扛反噬。”夜澜一掌按在琴身,“用雷脉引劫力,中和天罚。”
“你疯了!”白枭瞪眼,“雷劫不是护盾,是催命符!你现在刚成紫雷,扛一次就得废!”
“我没得选。”夜澜冷笑,“他们算准我会晚到。可我偏要早一步破局。”
他掌心雷光暴涨,紫雷顺着经脉涌入琴体。焦尾琴发出刺耳嗡鸣,琴弦一根根绷紧,发出金属般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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