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尚未停歇,屋檐断裂的铜铃残片半埋在雪里,断口如被雷劈过。夜澜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断剑刺入地面时的震颤。他没有拔剑,而是缓缓收手,指尖掠过右脸——面具碎了,焦黑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冰,那是冰魄雷心自发凝出的护膜。
他低头,看见断剑的血纹正在跳动,不是因灵力共鸣,而是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不是幻觉。”他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剑鞘上的纹路越来越烫,仿佛有东西在内部苏醒。他将剑收回,动作极稳,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刚凝聚的灵力,但幻天塔内的时间仍在流转,意识深处,那座高塔静静悬浮,第一层的灵力光球缓缓旋转,为他持续输送着微弱却稳定的能量。
他闭眼,呼吸放慢。塔内一日,外界半刻。足够了。
再睁眼时,目光已如刀锋出鞘。
幽陨剑的异常不是偶然。它在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而那东西,就在夜家深处。
他抬脚,踏出房门。风雪扑面,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冰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近乎透明的膜,将寒气隔绝。他没有走主道,而是贴着墙根阴影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巡夜弟子视线的死角。
禁地在北峰祠堂后方,平日由三重阵法封锁,夜间更有长老轮值。寻常弟子靠近百丈就会触发警戒符。但夜澜不同。他刚突破至练气九重,体内冰魄雷心稳定运转,灵力波动被塔内时间差磨得极细,如同呼吸间的一缕白雾,难以察觉。
他绕到祠堂东侧,那里有一块青砖常年受雪水侵蚀,阵纹早已残缺。他蹲身,指尖轻点地面,一缕冰丝渗入砖缝,瞬间冻结下方泥土。三息后,一名巡夜长老踏过,脚下一滑,踉跄跌倒。混乱中,夜澜已翻上屋脊,如一片雪落无声。
祠堂内烛火摇曳,香炉青烟袅袅。他伏在横梁上,目光穿透烟雾,落在灵位前那道身影上。
夜鸿煊。
叔父独自跪在蒲团上,手中三枚令牌依次摆出——黑纹令、赤骨令、星纹令。他嘴唇微动,声音极低,却被夜澜的神识捕捉得清清楚楚:
“三族血誓不可违……祭品已备,只待成年礼启。”
夜澜瞳孔一缩。
黑纹令是幽冥殿的信物,他曾于幻天塔中见过其封印纹路,与轮回蛊如出一辙。赤骨令属血影门,北域邪修组织,专修献祭之术。而星纹令……玄尘宗?
他脑中电光火石。玄尘宗表面是正道大宗,太上长老玄尘子更是德高望重。可这令牌出现在父亲灵位前,与另两枚并列,意味着什么?
勾结?还是……合谋?
夜鸿煊起身,拂袖离去,脚步沉稳,仿佛刚才的密语只是寻常祭拜。可夜澜知道,那三枚令牌,绝非供奉,而是契约。
他等了片刻,确认无人返回,才从梁上跃下。落地无声,脚步直奔灵位后方的暗格。他记得小时候曾误触机关,打开过一道隐秘夹层,里面空无一物,却刻着古怪纹路。
他伸手摸索,指尖触到一道凹槽。用力一推,石板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阶梯狭窄,壁上刻满阵纹。那些纹路与幻天塔第一层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古老,线条粗粝如刀劈斧凿。他伸手抚过,指尖传来微弱的共鸣,仿佛塔在低语。
“这通道……和塔有关?”
他不再迟疑,迈步而下。
阶梯百步,尽头是一间石室。空气冷得能冻结呼吸,地面铺着黑石,中央矗立一口冰棺。棺身透明,封印着一具三尾灵狐,毛色漆黑如墨,唯有耳尖浮现金色月牙印记,微光流转,似有生命。
夜澜走近,心跳莫名加快。
就在这时,冰棺中的灵狐忽然睁眼。
银红双瞳,如血月悬空。
它没有张嘴,声音却直接钻入夜澜识海:“带我离开……否则,你会死在成年礼。”
夜澜猛地后退一步,右手已按上断剑剑柄。
“你是谁?”
灵狐未答,只是盯着他,目光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那眼神,竟让他想起幻天塔开启时,门缝中闪过的月纹光痕。
“你听得见塔的声音。”它再次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所以……你能救我。”
夜澜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右脸的伤。”灵狐缓缓闭眼,“那是雷劫反噬,而真正该承受雷劫的,是幽陨剑的主人——不是你。”
夜澜瞳孔骤缩。
幽陨剑的主人?他不是继承了夜家少主之位,手持祖传信物吗?
可这剑……从他重生以来,就从未真正听命于他。每一次催动,都带着阴冷反噬,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剑中沉睡。
“它在骗你。”灵狐低语,“它想借你之手,完成献祭。”
“献祭谁?”
“你。”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
石室四壁的阵纹同时亮起,黑光蔓延,如蛛网般覆盖冰棺。封印在加固,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们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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