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把权杖插进背后剑鞘的瞬间,指尖在杖身划过一道弧线。漆黑如墨的杖面映出的那道人影——戴着冰纹面具,执权杖而立,与他一模一样——还在倒影里缓缓抬头。
他没再回头。
风穿林过,枯枝轻响,可那倒影里的“他”却没动。
真假难辨。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脚步沉稳,肩头幽瞳的尾巴微微张开,感知着四周气流的细微波动。两人一狐穿林而出,回到夜家旧宅深处那间静室。门一关,夜澜立刻将权杖横放案上,指尖雷丝轻弹,顺着内层古纹一寸寸探入。
纹路与幻天塔第一层石壁上的图腾完全一致,七拐八折,末端带倒三角锁扣。这不是巧合,是绑定。夜家血脉,从一开始就被刻进了塔的规则里。
血月高悬,灵力紊乱。
他刚想凝神推演星图残影,窗纸突然“噗”地一震。
三支弩箭破空而入,箭头泛着幽蓝,直取他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箭未至,空气已泛起焦味——淬的是蚀灵毒,沾皮即烂骨。
夜澜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后仰,左脚蹬地,整个人贴地翻滚。幽陨剑出鞘半寸,雷丝缠刃,剑光一闪,三支箭齐齐断成两截,毒液滴落地板,石砖“嗤”地冒起白烟,蚀出三个碗口大的坑。
箭是从东南方向射来的,角度刁钻,穿过窗缝直贯要害,不是试探,是杀招。
他翻身跃起,一脚踢开窗户,夜风扑面。院外树影婆娑,没人,但空气中残留一丝极淡的龙涎香——那是夜鸿煊贴身侍卫才有的佩香。
他抓起一支断箭,箭尾刻着夜家侍卫营编号“戌七”,正是叔父亲卫队的编制。
“他们用自己人动手。”他声音冷得像冰。
幽瞳从他肩头跃下,鼻翼轻颤:“香是真香,但……风里还有别的味儿。”
她尾巴一竖,耳朵贴地,三尾微微张开,感知着地面残留的灵力轨迹。
“东南角,后山方向,有人往悬崖去了。”
夜澜收剑入鞘,权杖抄在左手,人已冲出房门。他没走正道,而是踏墙而上,几个起落跃上屋脊,顺着气流追踪那缕混在夜风里的血腥味。
三里外,后山悬崖边。
一具尸体趴在地上,穿着夜鸿煊亲卫的黑甲,脸朝下,头盔滚落一旁。脖颈扭曲,像是被人硬生生拧断,可夜澜一眼看出不对——这人死前经脉已断,五脏俱碎,根本不是外力致死,而是被人从内部震毙。
刺客,早就被灭口了。
他蹲下身,指尖雷丝探入尸体经脉,一寸寸逆推死因。雷丝刚触到心口,忽觉异样——这人灵台空荡,识海被清空过,像是被人用秘法抹去了记忆。
手法干净,老练。
他翻过尸体,从腰间摸出那枚“戌七”腰牌,正要细看,余光却瞥见尸体右手边,放着一块漆黑石块,约拇指大小,表面有细微裂纹,材质与权杖一模一样。
他伸手去拿。
“别碰!”幽瞳突然从他影子里窜出,尾巴卷住石块,一把扯回。
她鼻子贴近石块,嗅了两下,耳朵猛地一抖,紧接着——
“阿嚏!”
“阿嚏!”
“阿嚏!”
连打三个喷嚏。
“混沌魔气。”她声音冷了下来,“很淡,但确实有。而且……这石头被人动过手脚,表面涂了层东西。”
夜澜眯眼:“涂了什么?”
“龙涎香。”她盯着石块,“新鲜的,最多两个时辰。有人把混沌气息和叔父的香混在一起,故意留下这东西,想让我们以为……是他干的。”
夜澜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石块表面。
香是真香,混沌气也是真气,但两者融合得太过刻意。龙涎香是脂类,混沌魔气是**污染源,本不该共存。可这石块上的气味,像是被人用灵力强行压合进去的,就像……把两种不相容的药粉硬掺在一起。
“嫁祸。”他冷笑,“有人想让我们内斗。”
他抬头望向夜家主殿方向。灯火未熄,守卫巡逻如常,一片平静。
可他知道,平静底下,已经有人动了刀。
他把石块收进袖中,权杖握紧。
“既然不敢露脸,那就让我顺着这根线,一个个扯出来。”
幽瞳跃回他肩头,尾巴轻轻搭在他颈侧:“他们知道你从幽冥殿回来了。”
“所以急了。”夜澜低语,“冥主逃了,塔心石被夺,他们怕我查到更深的东西。”
“那块石,是诱饵。”幽瞳说。
“我知道。”他指尖轻敲权杖,“可诱饵也是线。谁放的,谁就得收。”
他转身欲走,忽然脚步一顿。
悬崖边的风,带着山底寒气,吹得衣袍猎猎。他低头看那具尸体,忽然发现尸体左手紧握,指缝间露出一角布料——是内衬的边角,深灰色,边缘绣着半朵暗纹银莲。
夜家没有这种制式。
但他记得。
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战袍的纹样,就是银莲。
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夜鸿煊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