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距额三寸,黑雾顺着眉心渗入皮肤,夜澜的识海像被无数细针扎刺。他能感觉到神魂在崩裂,意识一点点被拖向深渊。可就在那瞬间,掌心的血珠终于滴落在幻天塔印记上。
金光炸开。
不是耀眼的那种,而是一道沉闷的震颤,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钟声。他的右脸伤疤猛地一烫,不再是火灼般的痛,而是有种温热的流动感,仿佛有东西在皮下苏醒。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印记中央。
冰雷双脉同时逆冲,灵力像两条蛇般缠绕着往胸口汇聚。月神血脉的烙印在他脊椎处浮现,一道银线自尾椎直冲后脑。三股力量撞在一起,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幻天塔第九层的虚影,在他识海中闪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吟唱响起,不像是从外界传来,更像是从他骨髓里钻出来的。那声音古老得听不清词句,却让他心头一震——这是当年坠入寒渊时,残魂听到的最后一段话。
“以血唤塔,逆命而行。”
塔动了。
不是震动,是回应。一种源自本源的共鸣,顺着血脉一路蔓延。他体内的灵力滞涩感开始松动,虽然依旧沉重,但至少还能运转。
苍冥剑又压下半分,皮肤裂开,血顺着额头流下。
夜澜睁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座塔的轮廓,九层虚影层层叠叠,最顶层只有一角显现,其余皆被迷雾遮掩。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他将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沉入识海,回放那个画面——寒渊底部,耳坠碎裂,轮回蛊虫逃散,塔纹浮现。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幻天塔的力量,也是他重生的起点。
“如果……你还记得我。”他心中默念,“那就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活着走出去。”
“让我亲手结束这一切。”
话音落下的刹那,幻天塔剧烈震颤。
一道模糊身影从塔影中踏出,脚踩虚空,每一步都让祭坛地面龟裂。那人披着残破铠甲,手持断裂长戟,身上布满焦痕与刀口,左臂只剩半截骨头裸露在外。
初代守护者的残念。
残影没有看夜澜,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断戟,横挡在夜澜身前。
苍冥剑与断戟相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嗡鸣。黑焰与金光交织,冲击波扫过整个高台,石柱崩塌两根,墙面簌簌掉落碎石。冥主分身的身体晃了晃,左脸的黑色血管猛然鼓起,像是受到了某种反噬。
“不可能……”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你竟还能唤醒它?”
夜澜没回答。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朵嗡鸣不止,五脏六腑像是被碾过一遍。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压制他的法则之力,松了一瞬。
就是现在。
他闭上眼,内视经脉。冰雷双脉在月神血脉的刺激下,竟开始缓缓交融,形成一条螺旋状的灵流。每一次循环,都会修复一小段受损的经络。速度极慢,但确实在恢复。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残存的灵力全部注入幻天塔印记。
“塔内一年,外界一日。”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现在……给我加速!”
刹那间,他周身的时间流速产生细微扭曲。
伤口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快,断裂的毛细血管重新连接,肌肉纤维开始再生。虽然远未痊愈,但至少能站稳了。
冥主分身收回苍冥剑,盯着那道残影,眼神复杂。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结局?”他冷笑,“区区残念,撑不过十息。”
话音刚落,残影的身体果然开始变得透明。断戟上的金光黯淡,铠甲边缘出现裂痕。他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消散。
夜澜缓缓站直身体,右手撑地,指尖抠进石缝。他抬头看向冥主分身,眼中塔纹未散,反而越来越清晰。
“我不需要十息。”他说,“我只需要一息。”
残影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情绪,没有言语,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认可。
然后,他转身,用尽最后力气,将断戟狠狠砸向地面。
轰!
整座祭坛剧烈摇晃,裂缝自高台中心向外蔓延。那股封锁空间、斩断因果的压迫感,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夜澜抓住机会,双腿发力,整个人暴起前冲。他不再防御,也不再后退,而是直接扑向冥主分身。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还能行动,微微一怔。
夜澜的手掌贴上对方胸口,幻天塔印记燃烧起来,金光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
冥主分身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左手闪电般拍出,击中夜澜肩胛。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夜澜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口吐鲜血。
但他嘴角却扬了起来。
“你怕了。”他咳着血说,“你明明可以杀我,却没有动手。你在等什么?等我帮你完成仪式?还是等我……把你从这具躯壳里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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