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亮,皮肤下的经络像蛛网般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散成光点。
他抬起手,指尖几乎透明。
不能倒下。
他咬紧牙关,舌尖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那一口血不是偶然,是他强行切断幻天塔连接时留下的伤。可正是这痛感,让他找回了一丝实感。
幽瞳留在他经脉里的那道月盾残印还在,微弱地跳动着,像一根线把他和现实绑在一起。雷嗔注入的雷灵力也在右臂游走,时不时爆出一串细小电弧。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面具上的裂痕已经延伸到脖颈处,冰纹开始剥落。
“白枭。”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焦尾琴轻轻一震,白枭从阴影里走出,左眼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凝成暗红血珠。他没擦,只是拨了下断弦:“你说。”
“我要知道沧溟在哪。”
白枭沉默两秒,抬手在琴面划过。一道光影浮现,是三日前东海深处的空间异动记录。画面扭曲,但能看清一道裂缝撕开海流,有人影被拖入其中。
“时空裂隙。”白枭说,“幽冥殿设的局。他们用轮回蛊锁住了沧溟的龙魂,把他困在里面。”
夜澜盯着那道裂缝。它悬在归墟海沟边缘,周围空间不断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
“进去还能出来吗?”
雷嗔赤脚踏前一步,足尖电弧扫过地面,炸出几道焦痕。“我试了,进一次,外界半刻钟,里面过去三天。时间流速不对等。而且……”他抬头,“空间在自我修复。每次有人靠近,它都会重置路径。”
夜澜眯起眼。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是简单的陷阱,而是死循环。
可他必须去。
沧溟是他唯一能确认还活着的盟友。上一次见面,那人把半块龙鳞塞进他手里,说:“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他攥紧拳头,掌心的旧伤隐隐作痛。
“准备行动。”
幽瞳一直没说话。她站在夜澜身后,尾巴轻轻卷住他的衣角。刚才那一跳,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记得自己冲进裂隙,三尾展开,撕开空间。她碰到沧溟的手,冰冷如铁。然后光爆开了,她听见黑魇的声音:“你们来过很多次了。”
再睁眼,她又站在裂隙外,所有人神情如初,只有她脑子里残留着七次死亡的记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夜澜抬手拦下。
“我知道你在怕。”他说,“但我不能等。”
幽瞳低下头,毛茸茸的耳朵贴住脑袋。下一秒,她突然冲出。
“别——!”雷嗔大吼。
可已经晚了。
幽瞳三尾齐振,银光炸裂,硬生生在扭曲的空间中撕开一条缝隙。她身影一闪,消失在裂隙入口。
夜澜立刻跟上,体内金丹加速旋转,幻天塔第一层开启,时间差拉满。他要在最短时间内穿过这段空间。
雷嗔怒吼一声,双翼展开,雷云在头顶凝聚,强行压制裂隙周围的震荡波。白枭则盘膝坐下,十指在琴弦上飞速拨动,试图锁定幽瞳的轨迹。
夜澜穿过裂缝的瞬间,眼前景象骤变。
他看见沧溟。
巨大的龙躯被钉在一道旋转符阵中央,四肢锁着黑色锁链,每根都缠着轮回蛊虫。他的鳞片大片剥落,露出干枯的皮肉,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可就在夜澜伸手的刹那,虚空炸响一个声音:
“你们……来过很多次了。”
世界猛地一抖。
风停了,雷云消散,连漂浮的尘埃都回到原位。
夜澜发现自己又站在裂隙外,天色未变,海流如初。
雷嗔刚展开双翼,白枭的手指才触到琴弦,幽瞳正要跃出。
他心头一沉。
这不是第一次。
他扭头看向幽瞳,发现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惊恐。
她记得。
“别跳!”夜澜猛地扑上去,一把拽住幽瞳的尾巴。
幽瞳回头,声音发颤:“我们已经试了七次……每一次,沧溟都少一块鳞。第八次,他就没了。”
白枭皱眉:“什么第八次?我们现在才刚开始。”
雷嗔也愣住:“你怎么知道要跳?计划还没说完。”
夜澜松开手,呼吸沉重。
他明白了。
只有幽瞳保留了记忆。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在每次循环中都会被重置。
可这一次,他提前醒了过来。
“白枭。”他压低声音,“刚才你拨的是哪一段弦?”
白枭一怔:“第三十七号情报回溯,标记为‘东海南裂’。”
“再放一遍。”
白枭照做。琴音响起,光影再现,还是那道裂缝,还是人影被拖入的画面。
夜澜盯着看,忽然发现不对。
画面里,沧溟被抓进去的瞬间,右手食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数什么。
他闭眼回想刚才的救援过程。
第一次,他冲进去,看到沧溟只剩半条命;第二次,鳞片掉得更多;第三次,锁链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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