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冰花掠过焦土,那朵未融的花瓣在飞舟底部掀起的气流中翻腾而起,撞上金属船底,碎成细屑。
夜澜站在船头,掌心新月印记微微发烫。他没回头,但能感知到身后四道气息正陆续登船——雷嗔的脚步依旧带着焦躁的节奏,白枭的指尖还在敲击琴面,铁无锋蹲下时膝盖发出闷响,而幽瞳踏上甲板的瞬间,他胸口的烙印轻轻一颤。
“引擎还能撑住?”他问。
铁无锋的声音从舱底传来,混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声:“熔浆灌满了,墨甲残片也焊死了裂缝。这玩意儿现在不是飞舟,是烧着岩浆的铁棺材,但能跑。”
“够了。”夜澜低声道,“只要能出北域。”
白枭靠在焦尾琴旁,面具边缘裂痕已蔓延至脖颈,他抬起手,将一段音律注入飞舟中枢。星轨罗盘缓缓转动,投影出一条蜿蜒红线,直指东方海域。“航线清了,避开三大宗门眼线,七日可达东海岸。”
雷嗔一屁股坐在船舷边,左臂雷翼收拢,右肩龙角骨刺泛着冷光。他拎出一瓶酒灌了一口,咧嘴:“你说去东海,总得有个理由吧?总不能真为了看海景?”
夜澜没答。
他抬手按在眉心,识海深处,幻天塔第八层法则之链无声垂落。那一战后的记忆仍在回荡——殿主消散前的笑容,蛊虫群湮灭时的寂静,还有幽瞳指尖点在他眉心的那一滴血。
他知道,轮回终结了,但源头未灭。
“三百年前的事,有人撒了谎。”他终于开口,“守与堕,生与死,全系在一个人身上。我要找到那个起点。”
幽瞳站到他身侧,银发被风撩起,三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她没说话,只是伸手触了触他掌心的印记。温热的脉动顺着指尖传入她体内,神魂的虚浮感被一点点压稳。
“你信我?”夜澜侧头看她。
“不信你,我早跑了。”她淡淡道,尾尖轻晃,一朵冰花悄然绽开,随风飘向船尾。
雷嗔嗤笑一声:“行吧,反正我也没地儿去。再说了,谁让我徒弟还没学会自己编头发。”
白枭手指一顿,摩斯密码停了一瞬,随即继续敲击:**目标锁定,航行准备完成**。
铁无锋从舱底爬上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腰间葫芦重新鼓胀,里面熔浆翻滚。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裂开的缝隙,低语:“这次,咱们造个能劈开天穹的。”
夜澜闭眼。
双手结印,识海震荡。
幻天塔第八层法则之力自脊背涌出,化作一道无形洪流贯入飞舟核心。刹那间,整艘船体嗡鸣震颤,底部符阵亮起幽蓝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睁开了眼。
“启动。”
话音落下,引擎轰然咆哮,蓝紫色火焰自尾部喷涌而出,在焦土上划出长长灼痕。飞舟缓缓离地,破开残存乱流,冲上云层。
风更大了。
夜澜立于船首,墨袍猎猎,身后八层法则凝聚成一对半透明光翼,缓缓展开。那不是实体,却带着压迫性的威压,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在其下臣服。
幽瞳站在他斜后方,空间感知铺展而出,千里之外的气流变化皆在掌控。她忽然皱眉:“东南方向有异常气旋,不是自然形成。”
“有人盯着我们。”白枭接话,指尖敲击加快,**预警:三级威胁,来源不明**。
雷嗔冷笑,甩出龙角骨鞭缠上船舷:“来一个劈一个,来两个劈一双。少主现在可是能撕了天的人。”
“别浪。”铁无锋踹了他一脚,“省点力气,真打起来你第一个扑街。”
飞舟穿破云层,朝阳初升,金光洒在海平线上。远处,一片浩瀚无垠的碧蓝逐渐浮现,波涛翻滚,雾气蒸腾。
“东海域。”夜澜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传说中,混沌未开时,第一缕灵息诞生于此。也是三百年前,那位守护者斩向大地的地方。
“他们以为轮回是终结。”他握紧掌心,新月烙印炽热跳动,“其实它是开始。”
幽瞳走到他身边,五指轻轻勾住他衣角。这一次,他没有避开。
雷嗔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将空瓶砸向船外,化作电光炸裂。他活动肩膀,咔咔作响:“接下来谁敢拦路,报上名号,免得我劈错了人。”
白枭将最后一段情报录入中枢,靠在琴边闭目养神。面具下的左眼球微微发烫,那是储存记忆的代价。他知道,这条路不会太平。
铁无锋蹲回引擎口,检查混沌炉心运转状态。熔浆稳定,符文流转,一切正常。他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笔尖在“弑神兵·终焉”几个字上重重划了一道。
飞舟破空而行,速度渐稳。
忽然,夜澜抬手。
所有人动作一滞。
他目光锁定前方海域上空,那里本该晴朗无云,此刻却浮现出一圈极淡的波纹,像是水面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
“空间折叠。”幽瞳声音微凝,“人为的。”
白枭猛然睁眼,指尖急敲:**陷阱预判,规避路线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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