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跪在石门前,掌心还贴着那块染血的玉佩。门外寂静得像死水,只有风从缝隙里挤进来,吹动他衣角一寸。
他没起身,也没回头。
指尖缓缓收紧,玉佩边缘割进皮肉,血顺着指缝流下,在地面凝成一小滩暗红。他知道幽瞳已经不在了,可那缕缠在玉佩上的银发还在,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又重得压得他呼吸都慢了一拍。
“你说过……会陪到最后。”
声音低得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着门缝里的黑暗宣战。
他慢慢站起,面具碎裂处露出右脸的焦痕,像一道干涸的河床。手腕一翻,雷鳞蛟茶壶出现在掌心,壶身微烫,是他晨起必饮的那一壶。他仰头灌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熟悉的麻痹感窜上太阳穴。
这不是提神,是清醒。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疯。
转身走向灵宠孵化池,那里静静躺着一枚裂开的蛋壳,内部银光微闪,像是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缕火苗。幽瞳的气息就藏在里面,极弱,断断续续,却还没断。
他蹲下,抽出短刃划开手腕,鲜血滴落,渗入蛋壳裂缝。
冰雷双脉之力混着精血灌入其中,蛋壳忽然震了一下,泛起一圈涟漪般的光纹。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的神识波动传入脑海——
“……别信她……”
夜澜瞳孔猛地一缩。
谁?
他还未开口,背后空气骤然撕裂!
一道碧影疾冲而来,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青蘅手持碧玉簪,直刺他后心,力道狠辣,角度精准,分明是要一击毙命!
夜澜本能侧身,右臂雷脉余震未消,动作迟了半拍,簪尖擦着咽喉划过,带出一道血线。他反手一扬,冰灵脉凝出薄刃格挡,寒气炸开,将青蘅逼退数步。
“你干什么!”雷嗔怒吼声从门口炸响。
可夜澜没动,只是盯着青蘅,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
青蘅踉跄站稳,脸色发白,额角全是冷汗。她咬牙,忽然抬手,将碧玉簪狠狠扎进自己左肩!
“呃——!”
一声闷哼,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她手臂流下,在地面蜿蜒成一条奇异纹路。那轨迹……竟与石门关闭前浮现的封印阵图完全重合,分毫不差。
夜澜眯眼。
青蘅喘着气,声音颤抖:“不是背叛……是唤醒。这阵图需要活祭之血,而我的血脉……是开启它的钥匙。”
密室陷入死寂。
雷嗔站在门口,骨鞭已横在胸前,电弧噼啪作响,死死锁定青蘅脖颈。他没动手,是因为夜澜没下令。
“你的血脉?”夜澜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从哪来的?”
青蘅抬眼看他,眼里有痛,也有决绝:“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共有九人。玄尘子、月神、风无垢……还有我娘。她是最后一位阵法师,也是唯一知道如何重启封印的人。她死了,把血脉和记忆封在我身上,等这一天。”
夜澜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可能是真的。玉佩投影里,确实有九道身影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模糊不清,正是站在阵图核心的位置。
可信任一旦裂开,就不再是完整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雷嗔怒喝,“刚才那一刺,谁都能看出是杀招!”
青蘅冷笑:“我说了,你们就会信?还是当场把我当成下一个赵无极?我只能用行动证明——这一刀,本可以刺进你主人的心脏,但我选择了自己。”
夜澜看着地上的血纹,缓缓点头。
“继续。”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石门被一脚踹开!
雷嗔瞬间转身,骨鞭扬起,却发现来人是自己。
不,是拖着一个人。
白枭被甩在地上,气息微弱,左眼球已彻底石化,泛着灰白死光。他手里还死死攥着焦尾琴,琴弦崩断三根,最后一根颤巍巍震动,发出细微共鸣。
“血影门总坛在西北方三百里!”雷嗔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起,“赵无极正集结主力,母蛊已经接入北域地脉,再不行动,整个大陆都会被污染!”
他说完,目光扫到青蘅带血的碧玉簪,立刻暴起:“你敢动主人——?”
“够了。”夜澜抬手。
雷嗔硬生生止住脚步,骨鞭垂下,却仍指着青蘅,眼中怒火未熄。
夜澜蹲下,探向白枭脉搏。触手冰凉,心跳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翻开白枭衣领,发现铁无锋给他的护腕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那是强行延缓石化的效果即将崩溃的征兆。
“情报……是从哪来的?”夜澜问。
雷嗔咬牙:“白枭拼死闯出来的。他用最后一丝意识连上了千机阁残网,定位到血影门核心阵眼。但他被人截杀了,一路拖着伤回来,就为了把这句话带到。”
夜澜低头,看着白枭那只未石化的右眼。里面映着密室昏光,也映着他自己的影子。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情报贩子,宁可牺牲自己也要送来的消息,不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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