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匣在怀中发烫,像是有活物在内壁不断撞击。夜澜靠在一道干涸的灵脉裂口边缘,指尖按着右脸的伤疤,那里的皮肤仍在渗血,一缕缕黑气顺着经络游走,仿佛幽陨剑的诅咒并未真正封死。
他刚才用冰丝缠了三层,又以月神血脉画符镇压,可那匣子依旧在震。血字“血祭启”虽被遮住,但每隔半刻钟,就会有一滴血从匣缝渗出,落在地上,凝成一个微小的符文阵角。
追兵就在十里外。
三道筑基巅峰的气息正沿官道压来,旗帜上绣着血影门的双蛇缠月图。他们不是漫无目的搜寻,而是直奔他藏身的方向——幽陨剑仍在泄露他的位置,哪怕被封印,它仍是幽冥殿的信标。
夜澜闭眼,神识沉入幻天塔第一层。时间流速差仍在,但此刻他不敢久留。雷嗔与幽瞳尚在塔内疗伤,若他再强行进入,只会加速反噬。他只能靠自己。
他撕下衣角,将寒玉匣裹紧,塞进贴身内袋。随后咬破手指,在匣外画下一道逆向引灵阵,把血纹的波动导向北方荒原深处。做完这些,他翻身跃入裂隙底部,踩着断裂的岩层向前疾行。
这里的灵力紊乱如乱麻,追踪法阵失效,但每一步都需耗费大量神识辨路。他的经脉像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冰火双脉因剑灵反噬而失衡,稍一运功,便有剧痛炸开。
两里后,追兵的脚步声远去,显然被假信号引偏。
他靠在石壁喘息,忽然察觉前方有异。
不是杀气,也不是灵压,而是一段琴音。
断续,低沉,却带着某种奇特的频率,像是在传递信息。更诡异的是,那音波中夹杂着一丝记忆波动——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夜鸿煊跪在黑袍人面前,额头触地。
夜澜瞳孔一缩。
那是他亲眼见过的场景,寒渊底部的记忆水晶所录。可这琴音为何能重现?
他屏息靠近,裂隙尽头是一片废弃的祭坛遗址,焦黑的石柱东倒西歪。中央站着一名盲眼琴师,手持焦尾琴,十指翻飞,音波如刃,逼退三名血影门修士。
那人双目空洞,却能精准预判每一次攻击,琴弦一震,便有一道音刃割裂空气。其中一人手臂被划开,伤口竟泛起灰白色,像是被某种记忆烙印灼伤。
夜澜没有贸然出手。他以神识锁定琴音中的波动,确认那不是幻术,而是真实记忆的具象化。更关键的是,这段记忆与夜鸿煊相关,极可能涉及三族血誓的核心证据。
他悄然抬手,指尖凝聚残余雷光,引动天外雷云。荒原上空本就阴云密布,一道落雷被他精准操控,劈在祭坛左侧。
雷光炸开的瞬间,三人分神。
夜澜动了。
他借雷暴之势,以《玄冰雷狱》残式布下陷阱——寒气从地底蔓延,瞬间冻结两人足底,冰层顺着腿骨攀爬,封住灵脉。第三人正欲逃遁,琴音陡然拔高,一记“碎心引”直击神魂,那人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战斗结束。
盲眼琴师收琴,站在原地,不动,不语。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沙哑,“为何帮我?”
夜澜站在阴影中,半张冰纹面具下的眼神冷峻:“你琴里的画面,从哪来的?”
“你看到了?”琴师冷笑,“不该看的,就别看。窥天机者,必遭反噬。”
“可我已经看到了。”夜澜缓步走出,“夜鸿煊跪在幽冥殿主面前,说‘三族血誓,唯夜氏之血可解’。这不是幻象,是真实发生过的。”
琴师身体微震。
他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仿佛能穿透面具:“你……知道那句话?”
“不止知道。”夜澜抬手,掀起右脸面具,露出被雷劫灼伤的疤痕,“我就是那个‘可解’的人。”
琴师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身上有混沌气息。”
“刚从幽冥殿主手里活下来。”夜澜冷笑,“他想让我当祭品,我没答应。”
琴师嘴角微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息:“你不怕死?”
“怕。”夜澜收回手,面具复位,“但我更怕被人当刀使,还傻乎乎地谢恩。”
琴师终于动了。他将焦尾琴横放膝上,指尖轻抚琴弦:“你救我一次,我信你半分。但要我交出记忆,得有代价。”
“我能帮你延缓石化。”夜澜直言,“幻天塔第一层有灵力提纯空间,可滋养神魂本源。你的时间不多了,对吧?”
琴师指尖一顿。
他没问幻天塔是什么——说明他知道,或至少听说过。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他低声道,“你体内有幽冥之力残留,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夜澜没说话,转身唤出幽瞳。
半透明的三尾灵狐现身,银发血瞳,生命印记与夜澜紧密相连。她一出现,琴师便浑身一震。
“生命共鸣……你们是共生体。”他喃喃,“难怪你没被控制。”
幽瞳冷冷盯着他,尾巴轻甩:“你若说谎,我会第一个撕了你。”
琴师没怕,反而笑了:“有意思。一个瞎子,一只狐狸,一个被命运钉死的祭品……我们倒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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