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寒风呼啸,黑船如离弦之箭破开最后一层雾障。前方岸影渐显,石碑矗立,上书“中州外港·虚境接引台”八个古篆大字,字迹泛着微弱灵光。
夜澜立于船首,墨袍未动,目光扫过岸边那座由九根白玉柱围成的圆形法阵。阵心刻满符纹,正缓缓旋转,灵流如丝,牵引着虚空波动。这就是通往中州核心区域的唯一捷径——虚境传送阵。
“到了。”雷嗔握紧龙角骨鞭,咧嘴一笑,“总算甩干净那些阴魂不散的东西。”
幽瞳站在夜澜肩侧,银发随风轻扬,尾尖微颤:“阵法有异,灵流走向不稳,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我知道。”夜澜抬手,从怀中取出那封金色请柬。封口裂痕又深了一分,边缘隐隐渗出一丝黑线,仿佛有东西正顺着缝隙往里钻。他冷笑一声,将请柬轻轻按在掌心,“他们等我们很久了。”
话音未落,脚下渡江舟已稳稳靠岸。三人一兽跃下船板,踏上接引台边缘。夜澜一步踏入阵心,脚底符纹应声亮起,光芒顺着纹路向外扩散。
就在阵法即将启动的刹那——
地底猛然一震。
原本流转有序的符纹骤然扭曲,白玉柱间的光链寸寸断裂。一股浓稠如墨的黑雾自阵基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吞没整座法阵。雾气翻滚,带着灼热腥气,仿佛无数低语在耳边嘶鸣。
“退!”夜澜暴喝。
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雾如活物般缠绕上来,将三人牢牢裹住。四周景象瞬间崩塌,脚下石台化作虚空,天地倒转。耳边雷嗔怒吼,幽瞳疾呼,声音却被雾气吞噬,只剩一片死寂。
再睁眼时,四野茫茫。
他们站在一片灰白色石台上,方圆百丈内空无一物,唯有头顶翻涌不休的黑雾,像一张巨口悬于上方。空气凝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不是标准传送。”幽瞳落地瞬间便跃至夜澜身旁,兽耳紧绷,瞳孔缩成细线,“我闻到了……符纸烧焦的味道,还有血。”
雷嗔一鞭扫出,雷光炸裂,却只劈散一团雾气,地面毫无痕迹。“这鬼地方连回音都没有!”
夜澜闭目,体内盟约印记仍在发烫,但他已顾不上这些。他心念一动,玄灵幻天塔第四层悄然开启。意识如潮水涌入塔中,百轮推演瞬息完成。
十息之后,他睁眼。
“是试炼幻境。”他声音低沉,“但被外力污染了。规则变了——每破十关,可暂停调整。首关必有破绽,必须速战速决。”
“谁改的规则?”雷嗔瞪眼。
“想让我们死的人。”夜澜冷笑,“别忘了那封请柬是谁送来的。”
话音刚落,石台边缘轰然裂开。
三头巨狼踏火而出,通体赤红,皮毛下似有熔岩流动,双眼燃着幽蓝火焰。它们低吼着,口吐烈焰,在空中划出三道火弧,竟在落地前短暂隐入黑雾,踪迹全无。
“焰狼!”幽瞳瞬间锁定其中一头,“能融金化铁,最擅长偷袭!”
“那就别给它们机会。”夜澜还未下令,幽瞳已动。
她尾尖一甩,空间微颤,身形凭空消失。下一瞬,她出现在三头狼后方,三勾玉瞳孔骤然亮起,一道无形裂隙在狼腹前撕开。一头焰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从中剖开,烈焰四溅。
另两头刚欲转身,幽瞳尾尖轻点,两朵冰花凭空凝结,精准命中前爪关节。寒气瞬间冻结肌腱,狼身一滞。
雷嗔狞笑一声,龙角骨鞭抡圆,雷光缠绕,一鞭横扫。
“砰!”
两颗狼头齐飞,烈焰熄灭,尸体轰然倒地。
夜澜快步上前,蹲身按住其中一头狼颈动脉残留的血口。温热的狼血顺着指缝流出,他指尖微动,以血为墨,在掌心迅速勾画一道符纹。
符成刹那,掌心微光浮现,映出一幅残缺阵图——正是虚境传送阵的核心结构,但多出三处异常节点,皆被黑雾侵蚀。
“果然。”夜澜低语,“黑雾扭曲了阵基,若不破血符反向校准,后续传送会直接把我们送进地脉裂口。”
他将符纹拍入地面阵眼。
“嗡——”
石台轻震,黑雾退散三丈,前方虚空裂开一道光门,门内隐约可见水波荡漾的迷宫轮廓。
“走!”夜澜起身,率先迈步。
三人刚踏入光门,异变再生。
传送之力猛然撕扯,三人身影瞬间分离。夜澜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独自身处一片荒芜石地。
四周寂静无声。
忽然,识海翻涌。
一道画面浮现——前世,他跪在幽冥殿废墟,丹田被利刃贯穿,灵脉寸断。那个持剑的身影缓缓转头,面具下露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输了。”那“他”冷笑,“你永远赢不了。”
幻象逼真,痛感如潮。
夜澜却只是冷哼一声,抽出幽冥剑,反手划破掌心。
剧痛袭来,幻象瞬间破碎。
“雕虫小技。”他甩去血珠,眼神清明,“我杀过自己千百次,还怕你复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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