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芒如烧熔的烙铁,瞬间印上萧语凝的灵台,剧痛如山崩海啸,让她几欲昏厥。
焚心阵,焚的不是肉身,而是修士千百年苦修淬炼的神魂!
九根铜柱上,一缕缕无形的丝线从符文中探出,如饥渴的毒蛇,精准地刺入她的眉心、心口、四肢百骸,强行剥离着她最珍视的东西——她与顾长青的情感记忆。
第一缕情丝被悍然抽出,剧痛让萧语凝的身体猛地一弓,七窍之中,鲜血汩汩而下。
半空中,那缕情丝炸开,化作一片光影幻境。
那是北境的毒瘴林,一支淬了“噬魂散”的毒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她,是顾长青毫不犹豫地用后背挡下,他脸色煞白,却笑着对她说:“无妨,我皮厚。”
第二缕情丝扯出,萧语凝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悲鸣。
幻境变换,是昆仑之巅的凛冽雪夜,她丹火耗尽,冻得浑身僵直,是顾长青解开自己的法袍,将她冰冷的双手拢入怀中,用自己温热的丹心之火为她驱散严寒,一夜未眠。
第三缕、第四缕……记忆如画卷般一幅幅展开。
两人并肩坐在丹塔之巅,看漫天星河,许下“不求飞升,只愿此生长伴”的誓言。
他为她寻来世间罕见的“九色鹿茸”做药引,她为他炼制能抵御心魔的“清心菩提丹”。
每一幕,都曾是她道心中最温暖的光,此刻却成了撕裂她神魂最锋利的刀。
高台之上,玄女面无波澜,声音清冷如冰:“看到了吗?这些便是你的心魔,是你丹道之路的累赘。斩断虚妄,方能得见永恒。”
“虚妄?”萧语凝猛地抬起头,满是血污的脸上,双眸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决绝,“若没有这些‘虚妄’,我早已是昆仑雪山中的一具枯骨!若这就是我的心魔,那我就……”她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纯的心头血混合着神魂之力,如离弦之箭,不偏不倚地射向焚心阵的阵眼!
“——把这心魔,炼进我的丹神金身!”
阵外角落,一直蜷缩着的情劫回响童,身体因这声决绝的宣告而微微颤抖。
他手中那枚古旧的铃铛轻轻摇晃,无数被爱人抛弃、斩断情丝的修士临终前的低语从中散逸出来,汇成一股悲戚的洪流:“她说,爱是道途的累赘……可我,宁愿被这累赘拖着,活生生地死去……”
丹塔之下,断情碑的守者默默翻开那本厚重的名册,目光在最后一页停留。
按照焚心阵的规则,一旦情丝开始被抽离,萧语凝的名字便会落于碑上,象征着断情成功。
可此刻,那书页上却空空如也。
他浑浊的”
就在此时,地底深处,一股炽热无匹的力量顺着地脉疯狂涌动!
那是顾长青逆燃丹心,以自身为引,催动的心火!
这股力量穿越层层阻隔,精准地找到了焚心阵的根基,与萧语-凝那口喷出的心头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振。
刹那间,在萧语凝与阵眼之间,一道跳动的赤色符文凭空凝成,那符文的形状与搏动频率,竟与一颗鲜活的心脏别无二致!
“不好!”玄女脸色骤变,她从未见过如此异象。
她双手结印,欲催动焚心阵的全部力量,将这异变彻底镇压。
然而,她刚一动作,一道银光毫无征兆地从地底冲出,如闪电般缠住了她的衣袖。
那是一只通体银白、眼如红晶的蜘蛛,蛛丝坚韧无比,另一端竟连接着焚心阵眼下方藏匿的一片残破纸页。
纸页上,“顾长青”三个字骤然亮起,光芒刺目!
心丹引蛛!
玄女心中大骇,这是丹神留下的禁制,为何会在此刻发动?
与此同时,丹塔之外,方圆千里之内,上千名曾在瘟疫中被萧语凝不惜耗费本源救治过的百姓,在各自的睡梦中,心头同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梦中低语:“是萧神医救过我……我不想她有事,不想她忘了自己……”
千人祝愿,万民感念!
这股纯粹庞大的群体意志,竟跨越了空间与修为的壁垒,化作一道洪流,浩浩荡荡地涌入丹塔!
九根原本疯狂吸收记忆之力的情丝铜柱猛地一滞,柱身上的血色符文开始剧烈闪烁,竟开始反向吸收那股来自外界的磅礴愿力!
丹塔最高处,顾长青强撑着丹心逆燃带来的撕裂剧痛,一步步攀上塔顶。
他伸出手指,以自身精血为墨,在激荡的虚空中,一笔一划,艰难地书写下三个蕴含着他毕生情感与道则的古字——相思烬!
这是他最后一次动用“命文同源”的禁术。
这一次,不是为了改写天命,而是为了献祭自身!
三字成形的瞬间,仿佛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开关。
所有曾被抽离的、关于顾长青的温暖记忆,不再是折磨萧语凝的刀刃,而是化作一股汹涌澎湃的暖流,以百倍、千倍的强度,倒灌回她的识海!
“啊——”萧语凝浑身剧烈颤抖,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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