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风雪渐歇,天地间却仿佛凝固在一场惊心动魄的余震之中。
祭坛崩解如沙塔倾颓,碎石混着融化的黑雪滑入地缝,发出沉闷的回响。
那根贯穿天穹与地心的赤金命链,正缓缓沉降,光芒由炽烈转为温润,最终化作一道蜿蜒于冻土之下的封印脉络,如同大地重新接上了断裂的血脉。
顾长青瘫坐在雪中,七窍渗血,脸色惨白如纸,丹心令斜插在他身侧,裂开一道细纹,像是他此刻濒临破碎的经脉与神魂。
他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像刀割肺腑,可嘴角却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成了……”
他心里默念。
系统界面早已模糊不清,只剩最后一行残影般的消息在识海中闪烁:【逆命之火·一念燃千灯】成就解锁,返利延迟发放……原因未知。
但没关系。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不是用修为,不是用法宝,而是用“人心”这一本最不可测的账本,掀翻了三百年来被精心编织的谎言。
林清漪跪在他身旁,指尖颤抖地撕下衣襟,替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她的剑心火温柔缠绕在他体表,驱散寒意,也试图稳住他摇摇欲坠的生命力。
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针:“你说过,一个都不丢……可你差点把自己丢了。”
顾长青想笑,张了张嘴,却只咳出一口带着灵光的血沫。
“我……不能丢。”他喘息着,眼神却异常清明,“我是他们的投资人。投的是命,赚的是未来。亏本买卖,我不做。”
不远处,红月盘坐于命链末端,四尾妖火微弱跳动,宛如风中残烛。
她闭着眼,似在调息,实则默默计算着什么。
良久,她低语:“他烧的不是火,是命。十年返利,全是心血……这系统,比天道还狠。”
的确。
每一次“投资”,表面是赠予,实则是以自身气运为引,撬动未来的反哺。
而这一次命脉同调,他几乎是把未来所有可能获得的返利提前预支,强行点燃羁绊之力,逆转封印仪式的本质——从“以血镇魔”变为“以情养封”。
代价,便是几乎焚尽本源。
风雪深处,寒山君跪在祭坛废墟之上,手中古剑染血,剑尖插入胸口寸许,又缓缓拔出。
鲜血洒落雪地,竟未凝结,反而蒸腾起淡淡雾气,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之悲鸣。
随着剑身上最后一道符文消散——那是三百年前刻下的“祭者之名”——他的身躯剧烈一颤,像是卸下了某种无形重担。
“我守了三百年。”他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我以为我在护九州安宁,斩邪除魔……原来,我只是在帮上界清账。”
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冰玉符,寒光流转,其上镌刻着五个字:天机阁·正命录。
“每年送来这份名单的人说,这是‘天命所归’,当祭者必死于大劫,唯有献祭,方可平息灾厄。”寒山君冷笑,眼中却有泪滑落,“可现在我才明白……这不是天命,是账本。谁命长,谁天赋高,谁就该死。因为他们……活得太久,欠得太多。”
风止,雪停。
一道佝偻的身影自雪窟中缓缓走出——地脉哭僧。
百年不曾开口的他,终于发声,声如地裂,直透岩层:
“我听了一百三十年……地心在哭。”
众人皆震。
“不是魔在嚎,是守门人在饿。”
他枯瘦的手掌摊开,一本残破经书静静躺在掌心。
书页泛黄,边角焦黑,似曾历劫火。
他将其投入地缝,刹那间,幽蓝火焰自书中燃起,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
火焰中,浮现几行褪色文字:
“吾等自愿封印,不求飞升,只愿后世有春。”
“若有一日春风再至,请代我们,看看花开。”
红月瞳孔骤缩,猛然抬头:“天机阁……不是修道之地,是收命的衙门!他们早就知道真相,却年年送人来祭,只为维持那份虚假的‘太平’!”
寂静再度降临。
但这一次,不再是迷茫与绝望的沉默,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的觉醒。
顾长青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在林清漪肩头,望着这片曾埋葬无数英魂的雪原,心中冷笑更甚。
上界视众生为刍狗,以命运为账簿,年年催缴“寿命税”,美其名曰“渡劫”,实则不过是收割强者,防止下界崛起。
可他们忘了——
人心,才是最不可控的投资品。
他闭上眼,识海深处,那一道迟迟未发的返利提示终于浮现:
【检测到“逆命之火”触发隐藏条件】
【开启跨维度返利通道】
【返还内容:未知(正在解析)】
【预计到账时间:未知】
顾长青嘴角微扬。
未知?那就等着看吧。
有些人以为掌控一切,殊不知,真正的棋手,从来不在棋盘之上。
而在幕后,一张张写着“投资协议”的契约早已悄然铺开,只待春风化雨,万木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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