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峡谷的嗡鸣如同附骨之疽,低低回荡在陈默的脑海深处,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颤着他的神经。这感觉与菌林母体的脉动不同,少了几分生物质的黏腻,多了几分金属的冰冷与精确,更像是指引,而非诱惑。它来自东方,与皮革地图上“观望者”的标记不谋而合。
身后,铁砧镇的追兵或许还在搜寻,但更迫在眉睫的威胁,是这片荒原本身,以及那些被“观望者”传闻吸引而来的、如同鬣狗般的掠夺者。陈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最后一点混着辐射尘的积水咽下,喉咙的灼痛感丝毫未减。他的物资早已耗尽,伤口在恶劣环境下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和安全的栖身之所,否则不等到达“观望者”,他就会变成荒原上又一具枯骨。
凭借地图和那冥冥中的嗡鸣指引,他在第四天傍晚,发现了一片被巨大、扭曲的仙人掌状植物包围的小型绿洲。说是绿洲,也只不过是一洼浑浊的、泛着诡异绿光的水潭,以及几丛耐辐射的、长着锐利尖刺的灌木。
水潭边有新鲜的足迹和车辙印,不止一拨人。陈默伏低身体,如同幽灵般潜入灌木丛的阴影中,仔细观察。
水潭对面,果然有一伙大约七八人的掠夺者正在扎营。他们围着篝火,喧闹地分享着某种烤肉的焦糊味,车辆随意停放在一旁。而在绿洲的另一侧,一个相对隐蔽的岩石后面,陈默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气味——血腥味,混合着磐石据点特有的、那种劣质燃料和汗液的味道。
是磐石的幸存者?他们竟然也逃到了这里?
陈默的心猛地一紧。他小心翼翼地绕开掠夺者的视线范围,向岩石后摸去。
岩石后面,景象凄惨。只剩下三个人:猴子蜷缩着,脸色惨白,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用破布简单包扎着,渗出的鲜血已经发黑。另一个是当初跟着他一起从菌林逃出来的年轻守卫,此刻正发着高烧,意识模糊。最后一个,是那个叫“黑牙”的壮汉,他背靠着岩石,胸口有一道深刻的爪痕,虽然也用烧红的匕首烫过,但依旧狰狞,他紧握着一把砍刀,眼神如同濒死的困兽,死死盯着掠夺者营地的方向。
“谁?!”黑牙察觉到动静,猛地举起砍刀,声音嘶哑低沉。
“是我。”陈默从阴影中走出。
“默哥!”猴子看到陈默,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和泪水,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冷气。
黑牙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陈默,手中的刀微微垂下。“你……你还活着……”
“怎么回事?就剩你们三个了?”陈默快速检查着猴子的伤势,手臂骨折,失血过多,情况很糟。高烧的守卫更是命悬一线。
“穿过那片鬼戈壁的时候……遇到了沙暴……和变异的蝎群……老疤为了掩护我们……”黑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悲怆和无力,“好不容易找到这点水……又撞上这群杂碎……”
不用他说完,陈默也明白了。现在的他们,弹尽粮绝,伤员累累,几乎失去了战斗力。而对面的掠夺者,人数众多,装备精良。
“不能待在这里,他们很快会发现你们。”陈默沉声道。
“能去哪儿?”黑牙绝望地看着四周的荒原,“猴子这样……根本走不远……”
陈默沉默地看着昏迷的守卫和虚弱的猴子,又看了看对面喧嚣的掠夺者营地。嗡鸣声在脑中持续着,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他摸了摸怀里,那块鸦给的暗银色金属牌冰冷依旧。
突然,掠夺者营地那边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和狂笑。似乎是他们抓到了什么活物,正在戏耍虐待。惨叫声隐约传来。
黑牙拳头紧握,骨节发白,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他知道,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
陈默闭上眼,努力将精神集中在那低沉的嗡鸣上。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被动感受,而是尝试着主动去“倾听”,去“理解”。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一种奇异的感知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纯粹的精神感应——对面营地掠夺者们的能量轮廓,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火苗,有强有弱。他“听”到了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感知到了他们肌肉的紧绷与松弛。他甚至能模糊地察觉到他们武器上蕴含的微弱能量流动——那些能量武器需要充能,而大部分掠夺者的武器能量指示灯,已经泛起了警告性的黄色或红色!
这种感知范围不大,大概只有几十米,而且极其消耗精神,只是维持了几秒钟,陈默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和眩晕,差点跪倒在地。
但这几秒钟,足够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锐利的光芒。他看向黑牙:“信我吗?”
黑牙看着陈默那双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眼,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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