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土之地 第2章 腐朽中的微光

短暂的休整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疲惫，尤其是精神上的消耗。陈默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他拒绝停下。雾隐泽的排斥和敌意如同无处不在的潮水，逼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节点，那里或许是这片死亡沼泽中唯一的避风港，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队伍在愈发浓重的迷雾和危机四伏的泥沼中艰难跋涉。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行进得更加谨慎。陈默不再轻易尝试大范围引导此地的生态能量，而是将感知收缩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感受着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别，试图从中找到那条通往“和谐”而非“敌意”的路径。

伊森长老的护身符被他紧紧攥在手中，那残留的平和气息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到安心的依托。

“这里的能量流向很奇怪。”林曦一边艰难地跋涉，一边盯着探测仪，屏幕上的能量流线图杂乱无章，如同被猫玩弄过的毛线团，“大部分区域都充满了混乱和攻击性，但……偶尔会捕捉到一丝非常微弱的、稳定的信号，像是……指引？”

她将探测仪转向某个方向，那里的能量读数虽然依旧混乱，但混乱中似乎隐藏着一条相对“平顺”的通道，若隐若现。

“跟着它。”陈默当机立断。在这种环境下，任何一点异常的线索都值得尝试。

他们调整方向，沿着那条微弱的能量“通道”前进。果然，路途似乎顺畅了一些。虽然脚下依旧是淤泥，但至少没有再触发那种致命的攻击性藤蔓。周围雾气中窥视的恶意目光（如果那些未知生物有眼睛的话）似乎也减少了些许。

辛德瑞用手杖试探着前方，突然停了下来。“等等，这里……”

她用手杖拨开一片垂落的、挂着水珠的灰白色气生根，露出了后面被掩盖的东西。

那是一片残破的金属结构，半埋在淤泥和腐烂的植被中，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锈迹，但依稀能看出是某种人工建筑的骨架。从残存的弧形结构和支撑杆来看，像是一个观察塔或者是通讯塔的基座。

“旧世界的遗迹。”鸦蹲下身，用手指抹开一块金属板上的污垢，露出下面模糊的、几乎被腐蚀殆尽的编号和警告标志。

“莱桑德博士的笔记里提到过，‘雾隐泽’在旧时代是重点监测的自然保护区，设有多个观测站。”林曦回忆道，“这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陈默将手按在冰冷的金属上，尝试感知。金属内部早已死寂，没有任何能量残留，但当他将感知顺着金属结构向下延伸时，却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石碑和星图同源的古老波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节点……可能就在这下面，或者在这片遗迹的某个地方。”陈默睁开眼，看向四周。这片遗迹范围似乎不小，更多的残骸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的骨骸。

他们开始在遗迹中搜索。倒塌的墙壁、锈蚀的管道、破碎的玻璃……一切都昭示着时间的无情和旧世界的终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植物**混合的沉闷气味。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鸦再次举手示意。她指向不远处一栋相对完好的低矮建筑，那建筑大半被泥沼淹没，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密封门还露在外面，门楣上有一个模糊的、被苔藓覆盖的徽记——那是一个环绕着绿叶的滴水造型。

“是旧时代环境保护机构的标志！”林曦认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这可能是某个重要设施！”

他们小心地靠近那扇门。门被从内部锁死，边缘被淤泥和植物根茎紧紧包裹。猴子不在这里，强行破门需要时间和动静，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让我试试。”辛德瑞走上前，从她的工具包里取出几件奇特的工具，开始检查门锁结构。“这种老式气压密封门，如果内部能源耗尽，或许可以通过手动应急装置从外部开启……如果没完全锈死的话。”

她熟练地操作着，工具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陈默和鸦则一左一右警戒着周围浓雾笼罩的区域。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和泄气般的嘶响，厚重的密封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带着陈腐气息、但意外地并不算难闻的空气涌了出来。

门内一片漆黑。

鸦率先侧身潜入，片刻后，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讶异：“安全……你们最好进来看看。”

陈默、林曦和辛德瑞依次进入。林曦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照明灯。

光芒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一个令人惊叹的景象。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圆形空间，似乎是某个地下设施的入口大厅。与外面的腐朽破败截然不同，这里虽然也布满灰尘，但结构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的中央，那里并非冰冷的地板，而是一小片……**清澈的水池**。

池水不过几米见方，却清澈见底，散发着微弱的、如同月光般的柔和光芒。水池周围，生长着一些他们在沼泽外部从未见过的、形态优雅而健康的蕨类植物和散发着微光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湿润的气息，与门外沼泽的腐臭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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