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土之地 第14章 锈带回响与荆棘之影

医疗处的消毒水味仿佛还在鼻腔里残留，但陈默身上缠裹的绷带和体内未散的疼痛，都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罗阎的“测试”如同冰冷的绞索，勒在脖子上，逼着他走向名为“锈带”的深渊。

“锈带”并非官方名称，而是清道夫们对一片靠近磐石壁垒西侧绿潮边缘的、巨大废弃工业区的蔑称。这里曾是旧时代的重工业心脏，如今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钢铁骨架、坍塌的厂房和纵横交错的、被化学废料污染成五颜六色的沟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味、刺鼻的化学残留和绿潮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孢子甜腥气。这里是变异生物和僵尸的乐园，更是孢子的天然温床，危险等级远高于之前的黑水镇。

三辆改装皮卡如同钢铁巨兽，在龟裂的柏油路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渣间颠簸穿行。疤脸坐在头车的副驾驶，独眼如同雷达般扫视着窗外死寂而诡谲的景象。铁头的手臂伤势未愈，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依旧坐在驾驶位，眼神凶悍。陈默挤在后车厢，身边是几个沉默寡言的清道夫老队员。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每个人都清楚这次任务的凶险——深入绿潮边缘的污染区，回收一批据说是战前某地质勘探队遗落的高精度设备。

“目标地点：代号‘深井’的旧地质勘探站，位于锈带核心区，靠近三号排污渠。”疤脸沙哑的声音在车内通讯器响起，“情报显示设备可能在地下二层仓库。都给我打起精神！这里不是黑水镇，‘拾荒者’（僵尸）可能被孢子影响得更快更凶，还有那些被辐射和化学废料泡出来的鬼东西！陈默！”他突然点名。

“到！”陈默心中一凛。

“你的狗鼻子（指生命感知），给老子放亮点！特别是对孢子和那些‘烂肉’（指僵尸）！发现任何不对劲，第一时间报告！别他妈再逞能把自己搞晕过去！”疤脸的语气依旧刻薄，但陈默能听出一丝隐藏的提醒。上次据点遇袭和研究所的爆发，显然让疤脸对他这个“F级废物”的看法有了微妙变化。

“明白！”陈默沉声应道。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身体的疲惫和手臂的闷痛，将精神集中起来。手背的印记传来熟悉的温热感，仿佛在回应他的召唤。他小心地引导着体内那股微弱的热流，尝试着按照晶片灌输的模糊“感觉”，不再像以前那样粗暴地向外发散感知，而是尝试着……**凝聚**和**定向**。

嗡……

一种奇异的、如同水波般细腻的触感以他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扩散开去。范围没有扩大，依旧只有可怜的几米半径，但感知的“精度”似乎提升了！他能更清晰地分辨出空气中飘荡的孢子尘埃的“浓度梯度”，能隐约“感觉”到远处几个在废料堆里缓慢移动的、代表变异鼠的微弱“光点”中混杂的、代表轻度辐射污染的“污浊感”。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车厢外，铁头手臂伤口处代表炎症的微弱“红热”区域！

这变化很细微，却让陈默心头一震！晶片灌输的“种子”在起作用！虽然只是入门中的入门，但方向是对的！

皮卡最终在一片被巨大锈蚀管道和坍塌水泥墙包围的开阔地停下。前方，一个半埋在地下的、如同巨大金属蘑菇般的建筑露出顶部，入口被扭曲变形的合金闸门封死，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暗红色的锈迹。这里就是“深井”勘探站。空气里的孢子浓度明显升高，呼吸过滤器的嘶嘶声变得急促。

“就是这鬼地方了。”疤脸跳下车，打量着被锈蚀和植物覆盖的入口，眉头紧锁。“猴子，带两个人，去清理入口障碍！铁头，带陈默和剩下的人警戒外围！动作快！这味道让我浑身不舒服！”

被称为“猴子”的队员身材瘦小灵活，立刻带着两人，拿着撬棍和焊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扭曲的合金闸门。

陈默跟在铁头身边，背靠着一根粗大的锈蚀管道，霰弹枪指向外围的废料堆和阴影处。他努力维持着那凝聚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警惕地扫描着周围。

死寂。除了风声和猴子他们撬动金属的刺耳噪音，只有孢子尘埃在昏黄光线下飘荡的轨迹。但这种死寂本身，就透着令人心悸的邪性。陈默的手背印记微微发烫，一种莫名的、带着粘稠恶意的“注视感”再次浮现，比在研究所时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这片锈蚀钢铁的坟墓深处，冷冷地窥视着他们。

“铁头哥，”陈默压低声音，喉咙有些发干，“我感觉……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铁头眉头一皱，警惕地扫视四周：“菜鸟，别疑神疑鬼！这鬼地方看什么都像鬼！盯紧你负责的区域！”

陈默知道铁头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只能更加集中精神。他将感知凝聚成束，尝试穿透那扇被清理的合金闸门，探向“深井”内部。

嗡……

感知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阻力极大。但穿透闸门缝隙的瞬间，一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混乱、贪婪和……**痛苦**的生命波动如同海啸般冲击而来！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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