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土之地 第10章 向暗而行

决定已下，没有时间犹豫。陈默几人迅速收拾起仅有的、可怜的行装——几近告罄的弹药、少量净水和食物，以及那枚维系着希望与危险的“源心之核”。

“走这边，”猴子凭借记忆和预判，指向一条蜿蜒在倒塌建筑与巨型管道残骸之间的狭窄路径，“可以最大限度避开开阔地，还能利用地形遮蔽来自空中的侦察。”

陈默点头，目光最后扫过这片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净水之地。水潭依旧平静，苔藓散发着微光，仿佛一切如常。但他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涌动着新生的力量与无声的告别。他深深看了一眼那片黑牙意志沉睡的广场方向，在心中默念一句“再会，兄弟”，随即转身，率先踏上了东行的险途。

锈钉虽然恐惧，但求生的本能和对陈默决策的盲目信任（或者说别无选择）驱使着他紧紧跟上。林曦将“源心之核”贴身藏好，感受着它传来的温热与稳定，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他们如同行走在巨兽骸骨间的蚂蚁，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猴子在前引路，他的预判能力在复杂地形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总能提前发现潜在的塌陷风险或是变异生物的巢穴痕迹。陈默则凭借融入生态后带来的那份模糊的“环境直觉”，规避开那些能量流动异常、可能潜伏着未知危险的区域。

沿途的景象，比他们来时更加清晰地展示着生态的剧变。菌毯的颜色普遍转向更深沉的暗褐，搏动缓慢而有力，仿佛在进行着深层次的调整。更多的正常植物开始冒头，甚至看到了一些小型动物（并非变异体）活动的新鲜痕迹。空气中孢子的攻击性几乎消失殆尽，反而带着一种滋养万物的温和气息。

然而，那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菌丝也越发常见。它们不再仅仅附着于锈蚀的金属，开始如同神经网络般，沿着残存的水管、线槽甚至柏油路面的裂纹蔓延，仿佛在绘制一幅覆盖整个废墟的、活着的能量线路图。

“它们在……‘布线’？”林曦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这片生态，难道在尝试重构某种……基于生物与金属混合的‘基础设施’？”

这个猜想令人不寒而栗。一个拥有统一意志、并能自主进行大规模环境改造的生态，其未来的潜力与威胁，都是难以估量的。

行进约一小时后，他们接近了之前疤脸那伙人藏身的地下停车场附近。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硝烟和血腥味，以及一种……**焦糊的机械**气味。

猴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隐蔽。他悄无声息地摸上前去侦查。

片刻后，他返回，脸色凝重：“停车场那边……空了。疤脸和他剩下的人不见了。现场有激烈的战斗痕迹，除了我们之前看到的，还有……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非常干净利落，不是疤脸那伙破烂武器能造成的。”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我在入口附近，发现了这个。”

他摊开手心，是一小块扭曲的、边缘融化的黑色金属碎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与之前无人机同源的冰冷能量波动。

“公司的人来过了。”陈默接过碎片，指尖传来一丝刺痛感，“他们清理了疤脸，动作很快。看来，疤脸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疤脸的覆灭，印证了“公司”行事的冷酷与高效，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可能的情报来源（尽管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同时，“公司”的触角确实已经伸到了如此近的距离。

“继续前进，加倍小心。”陈默将金属碎片扔掉，眼神愈发锐利。

他们绕过停车场，继续向东。越是深入，人工建筑的残骸就越发密集，似乎接近了某个旧时代的城镇或工业区边缘。而“公司”活动的痕迹也越来越多——散落的标准化包装能量棒外壳、被遗弃的、带有公司徽记的医疗包空壳，甚至在一些制高点上，发现了伪装过的、已经停止工作的远程传感器基座。

“我们方向没错，‘公司’的前进基地或者某个重要设施应该就在前面。”猴子低声道。

突然，陈默抬起手，示意队伍停止。他微微侧头，苍青色的眼眸望向左侧一片被浓密、颜色深暗的菌毯完全覆盖的厂房废墟。

“里面有东西……”他低语，不是通过听觉，而是通过脚下大地传来的、一种极其微弱却富有规律的**震动**。那震动带着一种独特的频率，与他之前感受到的“铁锈吞噬者”或任何自然生态的搏动都不同，更像是一种……**大型机械低功率运转**时产生的谐波。

而且，在那规律的震动中，他再次捕捉到了那一丝熟悉的、冰冷的、属于“仲裁者-零”（影子）的**能量残留**！虽然极其稀薄，几乎消散，但那份“否定”与“死寂”的本质，他绝不会认错！

“影子”也来过这里？或者，它的力量影响曾笼罩过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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