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土之地 第3章 净水与铁锈

林曦感知到的“干净”水源，位于一片相对低洼的谷地。一条浑浊的溪流在此处汇聚成一个不大的水潭，水潭边缘，几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岩石过滤了部分杂质，形成了一小片相对清澈的浅滩。更重要的是，水潭周围的菌毯覆盖极其稀薄，甚至能看到裸露的、带着湿润水汽的泥土，几簇翠绿的、形态正常的苔藓顽强地生长在岩石背阴处。

对于在辐射、孢子和污染中挣扎求生的烬土行者而言，这里近乎是天堂。

“真的……是干净的水！”锈钉几乎是扑到水潭边，不顾形象地用手捧起水，贪婪地喝了几大口，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但脸上却露出了近乎幸福的扭曲表情。干净的水源，在烬土是比弹药更珍贵的战略资源。

猴子和林曦也松了口气，小心地补充着水壶。陈默则保持着警惕，苍青色的眼眸扫视着水潭周围。这里的生态确实更加稳定，空气中孢子的浓度也低得多，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外界的狂躁隔绝开来。是地形的原因，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在维持此地的“纯净”？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水潭对面，那片倚靠着岩壁的、半坍塌的建筑群上。那似乎是一个旧时代的小型净水站或者泵房，锈蚀的管道和阀门如同巨兽的骨骸，从破损的墙体中支棱出来。而在那些锈蚀的金属和混凝土残骸之间，他看到了更多那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菌丝。

它们不像其他地方沉睡的菌毯那样暗沉，反而呈现出一种活跃的、近乎……“忙碌”的状态。细细的、带着银灰色金属质感的菌丝，如同拥有智慧的生命，攀附在锈蚀的管道和断裂的线缆上，甚至在一些破损的仪表盘内部，也能看到它们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林曦，看那边。”陈默低声提醒。

林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作为一名生物学家，她立刻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了。“它们在……‘接触’那些金属？不，不仅仅是接触……”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有些菌丝似乎……融入了锈迹之中，还有一些，好像在沿着线缆的路径生长……”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这片新生的生态，不仅在自我修复，它还在主动地“研究”和“整合”旧时代遗留的造物！

“这鬼东西……想干什么？”猴子握紧了步枪，感到一种比面对纯粹怪物更深层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清晰的**金属摩擦声**，从净水站的废墟深处传来！

“有东西！”猴子立刻压低身形，枪口指向声音来源。

陈默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自己则缓缓拔出匕首，悄无声息地涉过浅滩，向着净水站靠近。失去了灵能感应，他只能依靠最基础的潜行技巧和五感。

摩擦声断断续续，还夹杂着一种……类似**吮吸**的细微声响。

陈默贴近一堵半塌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

废墟内部光线昏暗，但借助从屋顶破洞透下的天光以及那些金属菌丝自身发出的微光，他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几只外形类似穿山甲、但体型更大、背部覆盖着暗褐色角质鳞片的变异生物，正围着一台彻底锈死的大型水泵。它们没有撕咬或破坏，而是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舐**着水泵表面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菌丝！而随着它们的舔舐，它们背部的角质鳞片边缘，竟然也隐隐泛起了一丝类似的金属光泽！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些变异生物的脚边，散落着一些被啃噬过的、某种小型机械造物的残骸——齿轮、弹簧、甚至还有半截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那是……自动化侦察机器人的零件？

这些生物，在以金属菌丝和旧时代机械为食？！它们在通过这种方式，将无机物整合进自身的生物结构？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生态的改变，催生出了全新的、人类无法理解的生物习性和生态位。这些“铁锈吞噬者”（他在心中暂时如此命名）目前看来只是在觅食，但谁能保证，当它们整合了足够多的金属和科技后，不会变成更加可怕的存在？

“嘶——！”

其中一只“铁锈吞噬者”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气息，猛地抬起头，一双闪烁着无机质红光的眼睛锁定了他的方向！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背部的金属化鳞片瞬间微微竖起，发出“喀啦”的摩擦声。

其他几只也立刻停止进食，转过身，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露出了沾满金属碎屑和菌丝粘液的牙齿。

它们将陈默视为了争夺“食物”的竞争者，或者……新的“食物”！

“准备战斗！”陈默低喝一声，不再隐藏身形。

猴子立刻从掩体后冲出，举枪瞄准。但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异变再生！

水潭边，那些原本平静的、翠绿的苔藓，突然无风自动！细密的藤蔓以惊人的速度从苔藓丛中激射而出，如同绿色的鞭子，瞬间缠绕住了那几只“铁锈吞噬者”的四肢和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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