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刚要转身唤侍女备车入宫,手腕却被裴安轻轻攥住。她回头时,正撞进裴安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眸里没有方才求婚时的急切,反倒多了几分沉稳与考量。“殿下,且慢。” 裴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此刻并非向陛下求赐婚的最佳时机。”
永嘉愣了愣,随即拉着他重新坐回厅内的软榻上,语气带着疑惑:“为何?如今你我心意已决,陛下若知我愿嫁你,定会应允。”
“殿下想差了。” 裴安松开她的手腕,指尖却仍残留着她衣袖上熏香的暖腻气息,“陛下虽默许我与您亲近,可我如今是贬谪庶民,身上还背着‘兵败丧师’的污名。世家正盯着我们的动静,若此时贸然求赐婚,他们定会借机弹劾,说我‘攀附皇室’‘妄图借公主复位’,届时不仅婚事难成,还会惹得陛下猜忌。”
他顿了顿,伸手取过案上的热茶,指尖划过青瓷杯壁的冰纹,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阵亡将士家属的风波刚过,长安百姓对我仍有非议。此时娶您,只会让百姓觉得我‘靠女人上位’,更会连累殿下背负‘择婿不淑’的骂名。我们需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 要么是朝堂有大事需我出力,要么是世家露出破绽,那时再提婚事,才名正言顺,无人能置喙。”
永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渐渐浮出钦佩。她原以为裴安求娶只是一时情急,却没想到他竟想得如此长远。她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凑近裴安时,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坠下的银线扫过裴安的手背,泛起一阵细密的痒意。“裴郎心思缜密,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撒娇似的依赖,“那你说,我们该等多久?”
“不会太久。” 裴安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永嘉今日穿了件海棠红的襦裙,领口绣着缠枝莲纹,松开的衣襟下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像冬雪初融时露出的暖玉。她的眉眼本就生得妩媚,此刻微微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甜香,竟比安东那漫山的野菊还要勾人。
裴安喉结动了动,索性不再掩饰眼底的情意,声音也染上几分沙哑:“其实,我求娶殿下,并非全是为了复位。”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永嘉的眉眼,从她挺翘的鼻尖落到温润的唇瓣,最后停在她腰间那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上 —— 永嘉不像云儿那般清瘦,也不似柒儿那般纤秾,她的体态是熟透了的丰盈,走步时裙摆扫过脚踝的弧度,坐卧时腰肢弯出的曲线,都带着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魅惑,像陈年的佳酿,越品越让人沉醉。
“殿下的容貌才情,我早有耳闻。” 裴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垂在肩前的发丝,那发丝柔滑得像上好的丝绸,“当年在公主府的诗会上,殿下一首《秋日宴》惊艳全场,我便记在了心里。后来在安东听闻您为我据理力争,又在我遇袭时派府卫相救,我便知,殿下不仅有倾城之貌,更有玲珑之心。”
他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坦诚的坦荡:“当然,我也不瞒殿下 —— 我如今走投无路,唯有成为您的驸马,才能借皇室之势站稳脚跟,才能查清薛延陀兵败的真相,向世家报仇。我想要的,是与殿下并肩而立,而非躲在您的羽翼下苟活。”
这番话没有半分遮掩,却让永嘉心里格外熨帖。她见多了趋炎附势的世家子弟,那些人对她的奉承都带着虚假的讨好,唯有裴安,既敢赞她的美,也敢坦露自己的野心。永嘉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戳了戳裴安的胸口,指尖触到他衣下紧实的肌理时,脸颊微微泛红:“你倒坦诚,不怕我嫌你功利?”
“殿下若嫌我,便不会在我落难时出手相救了。” 裴安捉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那吻带着温热的气息,让永嘉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他起身走到案前,取过纸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时,笔锋流转间竟带着几分洒脱的豪气。
片刻后,一首《赠永嘉》落在纸上:
“海棠着雨艳难收,蕙质兰心冠帝州。
危难处伸援玉手,繁华里识少年侯。
不求金殿承恩赐,但愿红妆伴白头。
待得云开风定日,与君执剑护神州。”
永嘉走到案前,看着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眼眶渐渐湿润。诗里没有浮夸的辞藻,却句句写进她心里 —— 他赞她的美,记她的恩,更许了她一个 “执剑护神州” 的未来。她转身时,正好撞进裴安的怀里,鼻尖抵着他胸口的布料,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裴郎,这首诗,我收下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侍女提着食盒进来时,窗外已亮起了宫灯。永嘉留裴安用晚膳,席间温了一壶青梅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里晃荡,映着两人眼底的笑意。酒过三巡,裴安起身告辞,却被永嘉拦住:“如今已过宵禁,城门早已关闭,你如何回城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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