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风,裹挟着沙砾与血腥气,在峡谷间呼啸穿梭。谷口两侧的岩壁陡峭如刀削,阳光被厚重云层遮蔽,只漏下几缕昏黄的光,照在满地狼藉的突厥物资上 —— 被打翻的羊皮袋、散落的牛羊骸骨、丢弃的弯刀与箭矢,还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将原本灰褐色的土地染成了暗红。
“将军!前军已咬住突厥主力!敌兵被物资拖累,卡在谷口动弹不得!” 哨骑浑身是汗,勒马停在李绩面前,声音因急促而沙哑。李绩勒住缰绳,玄色铠甲在昏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抬手搭在额前,望向谷内隐约传来厮杀声的方向,眉头紧锁:“三万突厥全是骑兵,虽然带了物资,却也不该被一万前军缠这么久“,但是时不我待,容不得李绩多想,于是喊道 “—— 传我将令,裴安率步兵继续向谷口推进,务必守住谷口左翼;本将带七千五百骑兵,从右翼绕进谷中,支援前军!”
“末将遵令!” 裴安抱拳领命,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 —— 突厥人素来狡猾,若只是为了突围,不该如此死缠烂打。他勒转马头,看向身后列阵的七千五百步兵,这些士兵大多是初次上战场,脸上虽有紧张,却仍握着长枪,挺直了脊背。“弟兄们!突厥人抢我大唐子民,烧我大唐村庄,今日咱们就在这黑风谷,让他们知道我大唐儿郎的厉害!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谷口!”
“喏!”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周围的沙砾微微颤动。步兵们纷纷翻身上马 —— 这些马匹多是驽马,比不上骑兵的战马,士兵们骑马的熟练度也远逊于骑兵,只能勉强保持阵型,朝着谷口方向疾驰。
裴安策马走在队伍前方,心里仍放不下心,抬手召来两名亲兵:“你们速去朔州城,告知守城将军,黑风谷现与三万突厥主力交战,我军虽暂占上风,但恐有变数,让他即刻组织所有骑兵,向黑风谷方向驰援,以防突厥迂回突围!” 亲兵领命后,立刻打马而去,马蹄扬起的沙尘,在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轨迹。
半个时辰后,黑风谷口的厮杀声已清晰可闻。裴安刚转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便让他心头一紧 —— 谷口处,唐军与突厥兵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片人间炼狱。唐军的红色战袍与突厥的黑色皮甲在谷口挤成一团,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顺着谷口的斜坡往下流,在谷底积成了暗红色的水洼。
“呕 ——” 裴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惨烈的 “血肉磨坊”,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身边的亲兵赶紧递上一块干净的麻布,低声劝道:“将军,您忍忍,第一次上战场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裴安接过麻布捂住口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 —— 他是左领军卫将军,是士兵们的主心骨,绝不能在此时露怯。
“副将!” 裴安转向身边的中年将领,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即下令,步兵下马,列长枪阵,从谷口左翼推进,接应前军!务必保持阵型,不可散乱!”
副将早已看出裴安的不适,却没有丝毫轻视,反而躬身领命:“末将领命!” 他转身对着步兵高声喊道:“弟兄们!下马!列阵!长枪向前!缓步推进!”
士兵们迅速翻身下马,将马匹牵到后方,双手握紧长枪,排成三列横阵。第一列士兵长枪斜指地面,第二列与第三列士兵直立,长枪平举,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枪墙。随着副将的号令,枪墙缓缓向前移动,步伐整齐划一,踩在地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像一头沉稳的巨兽,朝着混战的谷口压去。
裴安与副将骑马跟在阵后,目光紧盯着战场。此时谷内的局势已愈发焦灼 —— 李绩带着骑兵从右翼冲入,虽暂时缓解了前军的压力,却也被突厥兵缠上。突厥首领显然已察觉处境危险,骑着一匹黑色战马,在亲兵的护卫下高声呼喊:“丢弃物资!快冲出去!谁先冲出谷口,赏牛羊百头!”
突厥兵听闻,纷纷丢下背上的物资,挥舞着弯刀,朝着谷口方向疯狂冲击。可谷口狭窄,唐军的枪阵已推进到谷口左翼,长枪不断刺出,将冲在最前面的突厥兵挑翻在地。突厥兵虽悍勇,却架不住枪阵的严密,几次冲击都被打退,尸体在谷口堆积得越来越高。
“杀!给我杀!” 突厥首领见突围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唐军方向,“大唐人想灭我们?咱们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亲自带着身边的精锐亲兵,朝着李绩的方向冲去 —— 只要斩杀唐军主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绩正指挥骑兵分割突厥阵型,忽见一队突厥精锐朝自己冲来,立即提枪迎战。可突厥精锐皆是身经百战之辈,人数又多,很快便将李绩的亲兵围在中间。亲兵们奋力抵抗,却架不住突厥兵的疯狂进攻,一个个倒下,眨眼间便战死了一半,剩下的几人也已是伤痕累累,只能勉强护住李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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