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坐在自己住处的竹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白瓷碗 —— 那是夏荷曾用来给她煮莲子羹的碗,此刻碗沿冰凉,像极了小清昨日扔在地上的护腕,也像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窗外的秋风卷着残叶掠过窗纱,发出 “沙沙” 的声响,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的懊恼与混乱。
他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昨夜在百花楼的画面:云儿褪去白纱裙时露出的莹白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裹着月光;她睫毛轻颤着说 “我也是第一次” 时的羞怯,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的棉絮;还有清晨离别时,她攥着他的衣袖,眼里满是不舍却不敢挽留的模样。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 前世他虽在小说里看过三妻四妾的情节,也偶尔幻想过左拥右抱的日子,可真当他与云儿有了肌肤之亲,尤其是知道彼此都是第一次后,那股 “必须负责到底” 的念头,竟压过了所有杂念,连后世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制观念,都在此刻化作了 “一定要把云儿赎出来,让她安稳度日” 的执念。
“千两黄金……” 裴安低声呢喃,手指在案几上敲出杂乱的节奏,“老鸨说一个月内凑齐,可我现在连百两都没有……” 他想起昨夜老鸨拿着《将进酒》的手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只给了百两黄金,当时他被云儿的温柔裹着,竟没多想,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懊恼 —— 云儿说那首诗 “千两万两都值”,果然没错,是他亏了。
他赶紧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卷空白的宣纸,研好墨,拿起毛笔,却迟迟不敢落下。脑子里飞速闪过前世背过的诗词:李白的《月下独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意境清雅,定能讨文人喜欢;杜甫的《饮中八仙歌》生动有趣,适合市井传唱;还有苏轼的《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若是写出来,怕是能传遍长安。可他又犹豫了 —— 一次拿出太多惊世骇俗的诗,会不会引人怀疑?毕竟他之前只是个 “护主有功” 的校尉,突然变得才高八斗,难免会被人盯上,若是被皇帝或大臣追问出处,他该如何解释?
“罢了,先写《月下独酌》吧,先换些银子应急。” 裴安咬咬牙,刚要落笔,又想起房遗爱那张鼻青脸肿却满是贪婪的脸 —— 昨日在百花楼,房遗爱看着云儿的眼神,像饿狼盯着羔羊,若不是长孙冲拦着,怕是当场就要动手。他只是个校尉,论权势,根本斗不过房玄龄的儿子,若是老鸨顶不住房家的压力,提前让云儿接客,他就算写出再多诗,也来不及了。
“老鸨虽答应看护一个月,可若是房遗爱搬来房玄龄的名头,或是其他人施压……” 裴安越想越焦虑,手里的毛笔 “啪” 地落在宣纸上,墨汁晕开一大片,像他此刻混乱的心绪。他甚至开始后悔,昨夜不该一时冲动留在百花楼,更不该对云儿许下赎身的承诺 —— 他空有后世的诗词,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权势和财富,这份承诺,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裴校尉!公主殿下传你去东苑,赶紧跟我走!”
裴安抬头望去,只见高阳身边的丫鬟月儿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浅绿色宫装,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嫌弃,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晦气。月儿是高阳身边最得宠的丫鬟之一,平日里仗着公主的势,对府里的下人向来颐指气使,尤其是对裴安,总觉得他 “出身低微”,配不上公主的信任。
“公主殿下找我何事?” 裴安压下心头的焦虑,整理了一下衣袍 —— 他刚从平康坊回来,衣衫虽整洁,却难免带着几分风尘气,月儿的眼神更嫌弃了。
“谁知道殿下找你做什么?” 月儿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烦,“殿下在东苑书房等着呢,你要是再磨蹭,惹得殿下生气,有你好果子吃!” 她说着转身就走,根本不等裴安回应。
裴安无奈,只能快步跟上。穿过几重回廊,东苑的书房渐渐近了,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高阳压抑的呵斥声,似乎在跟谁发脾气。裴安心里一紧 —— 难道高阳知道他去平康坊的事了?是小清告的状,还是月儿多嘴?
“臣裴安,参见公主殿下。” 裴安走进书房,躬身行礼,不敢抬头看高阳的脸色。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高阳手里的玉如意敲击案几的 “笃笃” 声,每一声都像敲在裴安的心上。过了好一会儿,高阳才冷冷开口:“裴安,你可知罪?”
“臣…… 臣不知。” 裴安硬着头皮答道。
“不知?” 高阳猛地将玉如意摔在案几上,站起身,走到裴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昨日休假,不去陪小清和夏荷,反而跑去平康坊厮混,还跟百花楼的花魁过夜,你敢说你不知罪?”
裴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 果然还是被知道了。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高阳的目光,她眼里满是怒色,却又带着几分复杂,不像单纯的斥责,倒像是恨铁不成钢。“殿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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