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卷着枯叶,在官道上打着旋儿。一支肃穆的队伍正缓缓前行,队伍中央的几辆马车格外显眼,车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寒意,也藏着长孙无忌一家的命运。自长安出发已有三日,前往黔州的路漫长而枯燥,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远离曾经权倾朝野的辉煌,走向未知的深渊。
长孙无忌坐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里,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袍,却依旧挡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他靠在车厢壁上,双眼微眯,脸上的皱纹比往日更深了几分,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来,整个人老迈了许多。车窗外,左监门卫的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步伐整齐地跟在队伍两侧,没有丝毫懈怠,却也没有刻意刁难 —— 李治虽判了他流放,却也特许他乘坐马车,算是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父亲,您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坐在对面的长孙冲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他面色凝重,眼中满是困惑,“这些年陛下虽一直在削弱我们长孙家的势力,可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把柄置我们于死地。这次仅凭几副私藏的铠甲和一封不知真假的书信,就定了我们谋逆的罪名,这未免太蹊跷了。”
长孙无忌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车厢内晃动的烛火上,声音沙哑:“陛下年轻,却心思深沉,早就想摆脱我们这些老臣的束缚,独掌朝政了。长孙家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王承宗的谋士找上门来,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既能除掉我,又能震慑其他世家,一举两得。”
“可王承宗与陛下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为何要帮陛下对付我们?” 长孙冲追问,“王承宗的目标是推翻陛下,复兴王氏。我们长孙家虽然失势,却也是大唐的忠臣,若是陛下真的被王承宗推翻,对他也没有好处。他不该这么傻,帮陛下清除障碍才对。”
长孙无忌沉默了。这正是他连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王承宗阴险狡诈,绝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他主动让谋士接触自己,又留下所谓的 “证据”,让李治抓住把柄,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可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他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头绪。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 “咕噜” 声和寒风呼啸的声音。长孙冲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长孙无忌被抓、府中搜出铠甲、百骑司的突然到访、陛下毫不犹豫地判了流放……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剧本。
突然,长孙冲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长孙无忌颤抖着说出三个字:“武媚娘!”
长孙无忌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睁开,原本浑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武媚娘?”
“对,就是武媚娘!” 长孙冲激动地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父亲,您想想,武媚娘一直想要掌控朝政,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我们长孙家是她掌权最大的障碍,她早就想除掉我们了。王承宗与武媚娘之间说不定有勾结!王承宗帮武媚娘除掉我们,武媚娘则在朝中为他提供便利,两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长孙无忌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看着长孙冲,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武媚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从感业寺回宫后,一步步获得李治的宠爱,暗中拉拢大臣,打压异己,甚至连褚遂良的流放,背后都有她的影子。若是王承宗真的与武媚娘勾结,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 王承宗帮武媚娘清除障碍,武媚娘则帮王承宗牵制李治,为他在草原的行动创造机会。
“好一个武媚娘!好一个王承宗!” 长孙无忌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愤怒与悔恨,“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真是老糊涂了!他们这是要联手架空陛下,颠覆大唐啊!”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车窗外喊道:“停车!快停车!给我拿笔墨纸砚来,我要给陛下上书,揭穿武媚娘和王承宗的阴谋!”
马车缓缓停下,左监门卫的带队将军听到声音,快步走到马车旁,躬身问道:“长孙大人,您有何吩咐?”
“快,给我拿笔墨纸砚来!我要给陛下写信!” 长孙无忌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现在还来得及,只要能将武媚娘和王承宗的阴谋告诉李治,就算自己被流放,也能保住大唐的江山。
带队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是,长孙大人,末将这就去拿。”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长孙冲看着长孙无忌,眼中满是担忧:“父亲,陛下现在对武媚娘言听计从,就算您写了信,陛下也未必会相信。”
“不管信不信,我都要写!” 长孙无忌坚定地说道,“我是大唐的开国功臣,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先帝打下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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