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炕边的矮桌上,将粗瓷碗里的小米粥映得暖黄。高阳坐在炕沿,手里捏着一块蜜饯,却没往嘴里送,反而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刚从外面回来的裴安。他身上还带着晨露的寒气,肩上扛着一只肥硕的野兔,进门时带起的风,吹动了屋角悬挂的枫叶香囊 —— 那是婚礼当天村民送的,据说能带来好运。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高阳起身迎上去,自然地接过裴安肩上的野兔,指尖擦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垂,“外面冷,快喝碗粥暖暖身子。”
裴安笑着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粥碗,温热的粥滑过喉咙,驱散了浑身的寒气。他看着高阳忙碌的身影 —— 她正蹲在灶台边,熟练地处理野兔,围裙系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比起刚来时的苍白脆弱,如今的她脸上多了红晕,眼神也亮了,连动作都带着几分鲜活的灵气。
自婚礼后,这对新婚夫妻便过上了如胶似漆的日子。屋内的烛火下,裴安会给高阳讲后世的趣闻,讲到兴起时,高阳会主动凑过来,吻他的嘴角;屋后的小树林里,两人常并肩散步,踩着厚厚的落叶,高阳会突然踮起脚,从树枝上摘下一颗野果,塞进裴安嘴里;就连之前遇险的温泉旁,也成了他们的秘密角落,午后的阳光透过水汽,高阳会靠在裴安怀里,听他弹木琴,琴声混着泉水声,成了最动听的旋律。
“在想什么?” 高阳处理完野兔,回头见裴安盯着她发呆,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能干了?”
裴安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轻声道:“是觉得…… 现在这样真好。” 他想起太原的噩梦,想起她曾眼神空洞的模样,再看如今鲜活的她,心中满是珍惜 —— 这是他用尽全力守护的温暖,是他愿意放弃一切也要留住的日子。
可这份温馨里,藏着高阳一丝难以言说的焦虑。她今年已经二十岁,在大唐,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已儿女绕膝。自从婚礼后,她便偷偷算着日子,每天喝着村里妇人教她煮的补汤,夜里也格外主动,只盼着能早日怀上孩子,给这份安稳的日子再添一份牵挂。
可三个月过去了,肚子却毫无动静。这天傍晚,高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手指轻轻抚过小腹,眼神里满是失落。裴安从外面回来,见她坐在镜前发呆,便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又在想孩子的事?”
高阳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是不是我身体不好?还是…… 还是太原那天留下了病根?” 她越说越急,眼眶渐渐红了。
裴安连忙转身,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别胡思乱想,我们才三个月,急什么?村里的张婶说,她和张叔也是结婚半年才怀上的。再说,你的身体我清楚,孙思邈大师之前给你调理过,底子好着呢。” 他虽然嘴上安慰,心里却也有些着急,只是不愿让她更焦虑。
高阳靠在他怀里,闷闷地 “嗯” 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 —— 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暂时放下那些不安。
这样的平静,在三日后的傍晚被打破了。
那天裴安和高阳从温泉回来,夕阳正把村口的老槐树染成金色。刚走到树下,就见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靠在树干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上挎着一个破旧的布包,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延伸到下颌,一看便知是上过战场的人。
男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裴安时,眼睛突然亮了,踉跄着走上前:“将军?您…… 您真的是裴将军?”
裴安愣住了,仔细打量着男子,才认出他:“李虎?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虎曾是他手下的亲兵,当年在安东都护府作战时,为了掩护他被敌人砍伤,后来因伤退役,听说回了安东成家。
“我从长安往安东去,路过这里,没想到能遇到您!” 李虎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看向裴安身边的高阳,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高阳点点头,看着李虎风尘仆仆的模样,便邀请他去家里坐坐。进屋后,裴安给李虎倒了碗热水,李虎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眼神却渐渐变得复杂,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都是自己人。” 裴安看出他的犹豫,开口说道。
李虎深吸一口气,放下碗,声音低沉地开口:“将军,公主殿下,有件事…… 我必须告诉你们。太原那次事件,不是意外,是陛下和武媚娘娘娘策划的陷阱。”
裴安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白,却没说话,只是眼神沉了下去。高阳则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虎:“你说什么?陷阱?什么陷阱?”
“是针对太原王氏的陷阱。” 李虎的声音更低了,“我退役后在长安待了段时间,跟宫里的老太监喝酒闲聊,说陛下早就想动王氏,却找不到理由。后来知道公主殿下偷偷去了太原,武媚娘娘娘就出了主意,故意放消息给王氏,说公主殿下身边只有少量护卫,引诱王氏动手。至于将军您,陛下算准您会去救公主,正好把您也卷进来 —— 只有王氏真的对公主不敬,才能坐实他们的罪证,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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