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羡慕、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小叔赵振业深吸一口气,笨拙却又无比郑重地跨上了自行车。
一开始骑得歪歪扭扭,引得华子和迷糊大呼小叫,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平衡,骑着车在空地上转起圈来。那脸上洋溢着的,是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喜悦。
赵大宝看着小叔渐渐熟练的背影,笑了。
一路上,小叔赵振业骑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的不是自行车,而是个易碎的琉璃盏。
他全身肌肉紧绷,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前方路面,连个石子儿都恨不得绕开八丈远。
大冬天的冷风嗖嗖刮,他愣是骑出了一脑门的白毛汗,足以见得他精神有多紧张。
不过到底是常年爬山打猎的身手,平衡感好,适应得也快。骑了十来分钟后,动作明显熟练了不少,腰板也挺直了些,脸上开始露出那种驾驭新坐骑的兴奋和畅快。
练了有一会,赵大宝看小叔额头冒汗,便喊道:“小叔,歇会儿吧。”
小叔如蒙大赦,赶紧靠边停下,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把汗,憨笑道:“这……这比扛着百十斤的山货走山路还累人……”
华子早就眼巴巴地等着了,一听这话,立马蹦起来:“我来我来!小叔您歇着!让我试试”
他接过自行车把,动作居然颇为熟练地一蹬腿,稳稳当当地骑了上去。
嘿!你别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上次去他姐夫家,他还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自行车那冰冷梆硬的大梁上,一路颠下来,屁股都快裂成八瓣了,疼了好几天。
从那以后,华子就发了狠,只要逮到机会就偷摸练车,为此没少挨他爹的笤帚疙瘩,但他愣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他可再也不想体验那“蛋疼”的感觉了!
现在看来,这顿揍没白挨,车技练得是有模有样。
大迷糊在一旁看着,眼里全是羡慕的小星星。现在三人里就他还不会骑。赵大宝怂恿他:“大迷糊,你也试试?”
大迷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等过一阵,过一阵再学!”
他不是不想学,是怕把这崭新锃亮的自行车给磕了碰了,要是让他给磕了碰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还是等哪天华子把他爹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自行车推出来,再慢慢练练比较保险。
四人一路笑笑闹闹,来到了派出所办理自行车砸钢印的地方。
这年头,买了新车必须来派出所登记备案,砸上独一无二的钢印号,相当于自行车的“身份证”,不然就算黑车。
派出所里崭新的自行车往那一摆,就是无声的炫耀,总能吸引周围羡慕的目光。
小叔这辆崭新的“永久牌”自然也不例外,引得不少人侧目。
一位大叔看着他们的车,笑着搭话:“哟,新车啊!永久牌的,好车!同志哪个单位的?”
小叔还没习惯这种有车一族的社交,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刚…刚进红星轧钢厂。”
“嚯!好单位啊!”
大叔竖起大拇指,“这车配得上!”
华子在一旁与有荣焉,挺起了胸膛,仿佛车是他的一样。
轮到他们时,民警同志检查了发票和证明,拿着锤子和钢印模子,对着车把下方一个特定位置。
“同志,扶稳了啊!”民警提醒道。
小叔赶紧双手紧紧扶住车把,比刚才自己骑车时还紧张,仿佛那锤子不是砸在车上,而是砸在他心上。
“哐!哐!”两声清脆有力的敲击,钢印号码就被牢牢地印在了车身上。
看着那组独一无二的数字,小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特的踏实感和归属感——这辆车,从法律到情感,都真正属于他了!
它不再仅仅是代步工具,更是他新生活的一个见证。
刚到师傅家那条胡同附近,赵大宝眼尖,远远就看见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别人或许还得辨认一下,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赵大宝立刻快跑几步,一把拉住正慢悠悠骑车的华子,在他耳边急速低语了几句。华子一听,眼睛唰地亮了,脸上瞬间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搞事笑容。
他立马冲着后面正和小叔一起走路的大迷糊喊道:“大迷糊!快!上车!有急事!”
大迷糊正眼馋着呢,一听召唤,也不问为啥,屁颠屁颠就跑过去,笨拙地跳上了后座。华子铆足了劲一蹬脚踏,自行车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速度快得差点把大迷糊甩下去,只留下小叔赵振业在原地傻眼:不是……这好像是我的新车吧?怎么感觉我成外人了?
赵大宝溜达回小叔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释:“小叔,我让华子先骑家去,给我娘看看新车,她肯定在家等得着急上火了,先让她安安心。”
“哦……对,是该先让你嫂子看看。”小叔老实巴交地点点头,觉得侄子考虑得真是周到又贴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亲侄子“调虎离山”,清除了所有“电灯泡”。
没过两分钟,赵大宝和小叔终于和那三人碰面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