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景晟集团顶层公寓。厚重的丝绒窗帘将外界的车水马龙彻底隔绝,只留几盏嵌在天花板边缘的暖黄壁灯,洒下柔和的光晕,将室内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暖意中。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薰的淡雅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 那是傅景深为苏叶处理细微擦伤时留下的痕迹。
这里没有 “龙巢” 的冰冷肃杀,也没有授勋仪式的庄重压抑,只有一种卸下防备后的松弛,却又因苏叶的疲惫而透着几分脆弱。
苏叶陷在客厅的真皮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浅灰色羊绒毯,毯面柔软的绒毛贴合着她的身体。她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阴影,脸色是久未接触阳光的苍白,连唇瓣都淡得近乎透明。她的呼吸看似平稳,胸腔起伏均匀,但眉宇间即便在睡梦中,也依旧拧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紧绷,仿佛还未从高强度的对抗中完全抽离。
这已经是她昏沉入睡的第三个小时。药物对精神透支的缓解作用,让她陷入了半休眠状态 —— 毕竟,连续七十二小时的极限攻防,再强大的意志也撑不住身体的本能抗议。
傅景深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悄无声息地从厨房走进客厅。他换下了平日里剪裁精良的西装,穿着一身浅驼色家居服,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褪去了商场上的冷峻锋芒,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沙发前,将水杯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苏叶的脸上,仿佛要将她这些天的疲惫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几天,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三天前,他接到秘密联络人的电话,驱车赶到指定地点时,看到的就是几乎站不稳的她 —— 最后还是他半扶半抱,才将人带回公寓。官方对这次事件的解释始终语焉不详,保密等级高到连他动用景晟集团的资源,都无法触及核心信息。
但他不需要知道那些复杂的细节。他能看到她眼下浓重的乌青,能感受到她指尖常年冰凉的温度,能触摸到她因连日操劳而瘦削的肩胛骨,硌得人心里发疼;更能从她即使在睡梦中,也会偶尔蹙眉、身体轻微惊悸的反应里,窥见那场不为人知的战争,究竟何等惨烈。
傅景深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额前一缕被虚汗浸湿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惊扰了她难得的休憩。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对她总是这样拼命的责备,有对幕后黑手的冰冷怒意,但最终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心疼,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他没有唤醒她,只是起身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温度适宜的温热毛巾,又轻手轻脚地回到沙发旁。他半跪在地毯上,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拭额角、颈侧细密的虚汗,毛巾划过皮肤时,苏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许。做完这一切,他索性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腿,就那样安静地守着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任由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苏叶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如同蝴蝶振翅,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茫然,带着刚睡醒的混沌,几秒后才逐渐聚焦 —— 映入眼帘的,是傅景深写满担忧的脸庞,他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下颌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也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
“醒了?” 傅景深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是为了不打扰她,刻意压低了音量,“渴不渴?喝点水?”
他扶着苏叶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帮她坐起身一些,又从茶几上拿起水杯,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还不忘托着杯底,怕她没力气拿稳。
苏叶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温水。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看着傅景深眼中毫不掩饰的焦虑,看着他因担心而微微紧绷的嘴角,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在心底蔓延 —— 酸涩中带着暖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融化。
她喝完水,傅景深将空杯放回茶几,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苏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清醒就追问工作、或是规划下一步计划,只是静静地靠在沙发里,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平静。
傅景深也没有催促,只是重新为她掖好羊绒毯的边角,将滑落的毯子拉到她的肩头,耐心地等待着,空气中的沉默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照不宣的安宁。
许久,苏叶轻轻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却足够清晰:“这几天… 辛苦你了。”
傅景深摇摇头,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 —— 他的掌心温热,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其中,传递着踏实的温度。“跟我说说,好吗?”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不想每次都只能在你筋疲力尽后,才从你的状态里猜到,你又去面对了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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