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过了朱由检那番在他听来近乎“异想天开”的集中火力理论后,奥克·拉尔森中校原本满心的质疑与军事教条式的忧虑,在下一刻,便被大明皇帝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
当拉尔森基于欧洲的后勤常识,忧心忡忡地提出牵引、转运和补给那一百门火炮所需的庞大人力物力时,朱由检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这还算个事儿?”的困惑。
“啊,转运啊。”
皇帝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没这么麻烦。朕这里有几十万匹驮马,数十万的骡子、驴子,简单得很。”
“……”
拉尔森仿佛被一道无声的雷霆劈中,僵立在原地。几十万匹驮马?数十万头骡、驴?这轻描淡写的数字,在他脑海中瞬间转化成了一幅铺天盖地的图景:漫山遍野的牲畜,川流不息的运输队,足以支撑起一场覆盖整个欧陆的远征!他所在的瑞典,举国之力能否凑齐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都未可知。而在这里,仅仅是皇帝内帑或者说帝国后勤体系中,可以随时动用的部分?
他脑海中之前所有关于“战术编制”、“火力分配”、“机动性与后勤平衡”的精密计算,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小家子气。
他原本以为这位东方皇帝是不懂军事的门外汉,现在才惊觉,对方并非不懂,而是站在一个他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度上思考问题。
当后勤能力几乎无限时,那些为了节约资源、提高效率而设计的复杂战术层级(如将火炮下放到团、连),确实失去了大部分意义。
如果一支军队能够轻易地将数百门甚至数千门火炮及其海量弹药运送到任何它想去的战场,那么最有效的战术,确实可能就是皇帝陛下所说的那样:将它们集中起来,构筑成一道无可阻挡的、毁灭性的钢铁洪流,用绝对的火力密度将敌人连同其阵地一起从地图上抹去。什么侧翼迂回,什么步兵方阵对抗,在如此饱和的打击下,都显得可笑而脆弱。
次日,
阳光透过暖阁的窗户,洒在朱由检带着笑意的脸上。
他看着眼前神情尚且带着昨日震撼余韵的瑞典军官拉尔森,如同展示一件珍宝般,热情地抛出了橄榄枝。
“拉尔森中校,”
朱由检笑嘻嘻地开口,语气充满了诱惑,“朕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有没有兴趣留在大明,为朕效力,当个将军啊?”
他不等拉尔森回答,便如数家珍般地开出了条件:“朕这里待遇从优!给你配一座宽敞明亮的大宅子,俸禄嘛,绝对比你在瑞典多上数倍,保你锦衣玉食!”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男人都懂的、略显促狭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福利:“朕的大明,面上是倡导一夫一妻,但是!”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可以纳妾的!以你未来将军的身份,只要养得起,要多少有多少!岂不比你们欧罗巴快活?”
“……”
拉尔森中校直接被这一连串直白又“豪横”的条件砸懵了。
他英俊而刚毅的脸庞上,瞬间如同打翻了颜料铺,先是因皇帝的直接招揽而受宠若惊的涨红,随即在听到“纳妾”之语时,又因震惊和尴尬而变得有些苍白,最终定格为一种混合着荒谬、无奈和一丝惶恐的复杂神色。
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挺直了腰板,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声音因为情绪波动而显得有些干涩:“尊……尊贵的大皇帝陛下!” 他几乎不敢抬头直视皇帝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外臣……外臣感激陛下如此厚重的赏识与恩遇,此乃外臣莫大的荣耀!”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蓝色的眼睛里重新凝聚起军人的坚定与对故土的忠诚:“然而,外臣是瑞典国王陛下的军官,曾宣誓效忠于我的国王与国家。
我国古斯塔夫二世陛下虽已蒙主恩召,但战火未息,使命仍在。此时此刻,我瑞典军团仍在欧陆为信仰与存续而战,我拉尔森家族世代从军,断无在此时抛弃职责、远离战场,来此享受富贵的道理。此非勇士所为,亦违背骑士的荣誉!”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带着几分尴尬但又坚决的神情补充道:“至于……至于陛下所言妾室之事……外臣……外臣是新教徒,我的信仰与我的妻子,都不允许我考虑这样的事情。愿陛下体谅。”
说完,他深深地低下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位大明皇帝的思维方式,再次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将纳妾作为招揽条件,这在欧洲是难以想象的。他一方面为这惊人的慷慨(或者说“腐蚀”)感到不安,另一方面,那份对故国和职责的忠诚,让他牢牢地站稳了脚跟。
朱由检见拉尔森搬出了信仰和荣誉,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觉得这洋将颇为“实诚”,更生招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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