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然而,对于眼下的大明而言,何止是开头难,简直是步步维艰,处处是坎。监国长公主朱媺娖,凭借官员捐赠与京中大户近乎刮地皮式的“捐输”,总算勉强凑齐了第一笔救命钱——八十万两白银。
可这八十万两,对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且每一文钱都烫手无比,不知该先填哪个无底洞。
首先便是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后宫。弘光帝朱由崧留下的“遗产”中,最沉重的莫过于那将几千名被他纳入后宫的少女。想想自己的父皇当年,仅有余母后与两位贵妃,宫闱用度尚需节俭。
如今这几千张嘴,几千人的衣食住行,其开销何止翻了数倍?这些妃嫔美人,个个都需要宫女太监伺候,光是这些伺候人的宫人的俸禄,就是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天文数字。更遑论这些女孩们本身的吃穿用度、胭脂水粉,无一不是钱。
朝堂之上,亦是捉襟见肘。临危受命的吏部尚书史可法,早已将全部家当捐输殆尽,此刻正对着空荡荡的衙门发愁,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把自己在京师那座唯一的宅子变卖了,好歹能给底下嗷嗷待哺的官员们发出些许俸禄,以免人心彻底离散。
现任户部尚书李岩,同样是个两袖清风的能臣,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私下里甚至无奈地想过,若不是北京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真想让自己那位掌管河南卫所的夫人李红,从军饷中暂且“挪借”一点来应应急——尽管他知道这于法于理都绝不可行。
而重新执掌海关部的杨嗣昌,面对的则是一个更大的烂摊子。
曾经利润丰厚的海关,被朱由崧及其宠臣几年下来搞得乌烟瘴气,**横行。
银子没见着,贪官污吏的名册倒能列出厚厚一摞。
面对如此局面,这位素以干练着称的老臣,在极度绝望下,甚至冒出了一个极其不符合他身份的、近乎疯狂的念头:若长公主殿下不介意名声,他或许真该效仿一下当年“流寇”的做法,对这些蠹虫们来一场“拷饷”,逼他们吐出吞下去的民脂民膏!
我们的监国长公主朱媺娖,早已将梳妆镜前的胭脂水粉抛之脑后。在这个本该对镜贴花黄、忧心衣裙是否靓丽的年纪,她每日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扑向那堆积如山的奏疏题本。
你问她那皇帝弟弟?人小孩现在到了读书的年纪了,在读书呢。皇太极都要打进来了还读书啊?这不没打进来吗。再说了,打仗和他读书又不冲突。
她的世界不再有少女的闲情逸致,只有无数待处理的军国大事和一份份泣血的要钱文书。如何将手中那点有限的银两,掰成八瓣,用在最紧要的刀口上,成了她日思夜想的头等难题。
这份超越年龄的重压,压在她稚嫩的肩头,更清晰地刻在了她的容颜之上——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愁绪,那因日夜操劳、焦虑不堪而悄悄冒出的几颗小痘痘,便是这场国难在一个少女身上留下的、最真实也最令人心疼的印记。
当监国长公主朱媺娖仍在深宫中为维持朝廷运转、筹措每一两银子而殚精竭虑之时,休整完毕的皇太极再度卷土重来,大军又一次兵临北京城下。
此番,皇太极吸取了此前强攻受挫的教训,不再轻易投入精锐蚁附攻城,转而试图以“炮战”削弱明军。自锦州、松山等战役中缴获大量明军火器后,清军的攻坚能力已远非崇祯二年时可比。无数沉重的“大将军炮”被推至阵前,轰鸣声顿时响彻四野,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炮击对轰。
明军火炮因射程及精度所限,难以精准打击清军炮位,炮弹大多落入清军连绵的营寨之中,虽也能造成一定扰乱,但终究难以瓦解其攻势。皇太极为求将炮弹打入城内,震慑守军民心,下令将炮兵阵地前移。
这一举动,却正中罗伯特与华莱士下怀。两位西洋军官立即指挥麾下炮手调整射界,集中火力对清军暴露的炮兵阵地进行精准急袭。一时间弹如雨下,清军十几门重炮顷刻间被摧毁,操作炮兵死伤惨重。皇太极无奈,只得悻悻将炮兵后撤,第一轮炮战较量以失败告终。
炮击不成,皇太极又生一计。他驱赶大批被俘的汉家百姓,每人发予一把铲子,命他们冲向城墙根挖掘地道,意图埋设炸药炸塌城墙。
负责城防的总兵雷时声见状,毫不慌乱。你不是想挖洞埋药么?他便派人从城内定向灌水,虽不至于淹死人,却使地道泥泞不堪,火药根本无法引爆。与此同时,他更凑出五百精锐骑兵,凭借燧发枪的密集火力掩护,屡次出击,成功救回数批被驱赶的百姓。
皇太极见明军竟主动出击救人,便将计就计,派细混入俘虏之中,企图让他们混入城内作为内应。
雷时声早有防备,所有被救回者一律实施“互保连坐”之策,无人作保或身份可疑者,尽数打散编入辅兵队伍,严加看管,彻底粉碎了皇太极里应外合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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