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霞镇的第五日,暮色正将天际染成熔金。官道旁的枯树褪去了最后一丝余晖,萧玉尘勒住缰绳时,青锋剑的剑穗在晚风里轻轻扫过马鞍,带起细碎的尘屑。楚灵儿正趴在马背上数着远处的归鸟,忽然“呀”了一声,指着前方渡口的方向:“玉尘哥,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洛水渡口的了望塔上,一道红色烟火冲天而起,在暮色中炸开成细碎的星点——那是抗魔联盟最高等级的紧急传讯信号,唯有皇城或联盟总坛遭遇灭顶之灾时才会燃放。
云梦瑶的指尖瞬间按住了空间罗盘,原本平稳流转的灵光骤然剧烈跳动,盘面上代表皇城的方位甚至泛起了黑色的裂痕。“不好,”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罗盘感应到皇城方向有浓郁的邪气涌动,还夹杂着……龙气溃散的迹象。”
苏媚儿立刻摸出腰间的传讯符,符纸刚触及掌心便化作灰烬,只留下一行转瞬即逝的金色字迹:“太子遇刺,二皇子监国,玄阳子失联,速归。”
“玄阳子先生?”萧玉尘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位白发老者不仅是抗魔联盟在皇城的联络人,更是他少年时的授业恩师,当年正是玄阳子将他引入抗魔联盟,教他“剑心护民”的道理。而太子赵珩素来与联盟交好,是中州朝堂上少有的“亲修士”派,他若出事,联盟在皇城的根基怕是要彻底崩塌。
凌寒霜按住冰魄剑的手微微收紧,极北冰原的风雪磨砺出的直觉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落霞镇的邪修与幽冥殿有关,皇城异动绝非巧合。或许……这根本就是幽冥殿的连环计。”
萧玉尘抬手按在青锋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前往黑风岛追查邪修余党的计划清晰地摆在眼前,但皇城的变故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他的决策里。他能想象到,此刻的皇城定是人心惶惶,若联盟迟迟不现身,二皇子赵烨必会借着“监国”之名铲除异己,甚至与幽冥殿达成更深的勾结。
“改道,去皇城。”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扫过身边的四人,“修士行道,不仅要斩妖除魔,更要护一方安宁。皇城是中州的根基,根基动摇,黑风岛的事再急也无意义。”
楚灵儿立刻挺直脊背,圣灵箭囊在身后晃出清脆的声响:“我听玉尘哥的!正好去看看那什么二皇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苏媚儿和云梦瑶相视点头,前者已开始清点储物袋里的符篆,后者则低头校准罗盘,试图从紊乱的灵波中捕捉更多讯息。凌寒霜虽未多言,却默默催动灵力,将周身寒气敛去——入城行事,太过张扬只会徒增麻烦。
夜色降临时,五人已抵达皇城外围的驿站。萧玉尘借来纸笔,快速绘制出皇城的大致布局:“永宁门是主城门,守卫最严,我们从西侧的望秋门入城,那里靠近太医院,苏媚儿的太医院信物或许能用得上。”他指尖点在图纸上的一处宅院标记,“这是联盟在皇城的秘密据点,先去那里汇合,看看有没有玄阳子先生留下的线索。”
纸张上的墨迹未干,云梦瑶突然轻呼一声:“罗盘有反应了!不是邪气,是……三皇子赵宸的灵力波动,他似乎在朝着望秋门的方向移动。”
“三皇子赵宸?”苏媚儿挑了挑眉,“传闻这位皇子醉心书画,从不过问政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城门附近?”
萧玉尘沉吟片刻,将图纸收起:“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先按原计划行动。记住,入城后尽量低调,在摸清局势前,不要暴露联盟的身份。”
望秋门的守卫果然比永宁门松懈些,但城门两侧新增的兵丁仍透着紧张。领头的校尉拿着画像逐一核对行人,萧玉尘瞥见画像上的人正是玄阳子,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看来二皇子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搜捕联盟的人了。
“站住!”校尉拦住了正要入城的五人,目光在萧玉尘的青锋剑剑鞘上打转,“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剑是怎么回事?”
楚灵儿正要开口,苏媚儿已抢先一步上前,将太医院的玉佩递了过去,声音柔和却沉稳:“这位校尉,我们是太医院派去洛水郡采买药材的医工,这位是随行的护卫。近来洛水郡疫病刚过,药材紧缺,太后娘娘的安神汤需要新采的夜合花,耽误不得。”
校尉掂了掂玉佩,又瞥了眼苏媚儿药箱上的太医院印记,神色稍缓。就在他要挥手放行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朗的嗓音:“李校尉,何事在此喧哗?”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青年骑马而来,面如冠玉,腰间佩着一枚龙纹玉佩,正是三皇子赵宸。他身后跟着四名侍卫,气息内敛,显然都是修行者。
李校尉见到赵宸,立刻躬身行礼,语气谄媚:“殿下,属下正在盘查入城人等,这几人说是太医院的医工,属下正核实身份。”
赵宸的目光掠过苏媚儿手中的玉佩,最终落在了萧玉尘身上。当他看到萧玉尘剑鞘上刻着的“抗魔”二字暗纹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即笑道:“太医院的人我认得几个,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倒是这位护卫的剑,看着像是玄阳子先生早年用过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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