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
这片被剥离出鬼域主空间的小小气泡里,时间仿佛凝固。唯有那株刚刚破壳而出的幽冥花嫩芽,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翠绿微光,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坐标,也是唯一的希望。
光芒轻柔地笼罩着昏迷不醒的李长生,以及在他身旁、因那生命之光滋养而脸色稍稍好转的李小草。
“长生!”
“喂!你还活着吗?”
荆芥与幽璃几乎是同时扑到长生身边。方才他那自裂魂魄的决绝举动太快太骇人,等她们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然发生。
荆芥指尖探出翠绿藤蔓,小心翼翼地点在长生眉心,感知片刻,脸色愈发凝重:“魂魄严重撕裂,本源几乎溃散,鬼丹濒临破碎…道基…毁了近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对自己狠绝到如此地步,竟真以秘法活生生撕裂了部分魂魄!
那不仅是剧痛,更是大道之伤,几乎断绝了未来仙途!
幽璃紫眸中闪过复杂情绪,有惊悸,有敬佩,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她啐了一口:“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话虽如此,她却立刻蹲下身,双手结印,精纯的鬼气混合着她独有的幽魅之力,缓缓渡入长生体内,试图稳住他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生机。“幸好…他修炼的功法特殊,魂魄强度远超同阶,加上之前得了些阴司法则的认可,吊住了最后一丝魂源不灭。换个人,早魂飞魄散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长生此刻的状态,比之前任何一次重伤都要凶险,完全是游走在形神俱灭的边缘。
荆芥不再犹豫,取出数枚珍藏的、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灵丹,小心化开,喂入长生口中,又以自身本源木气引导药力,护住他的心脉和残破的鬼丹。幽璃则专注于稳定他混乱的魂息,将那逸散的魂力勉强约束。
她们的救治艰难而缓慢,长生的身体如同一个满是裂痕的琉璃盏,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崩碎。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岁月。
一声微弱的、带着泣音的呻吟响起。
小草的长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昏迷前那恐怖的一幕瞬间击中了她的心脏——哥哥结出邪异手印,七窍流血,魂影被撕裂…
“哥——!”她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引来一阵咳嗽,但目光已焦急地搜寻到了身旁那个倒地的身影。
看到长生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浑身血迹斑斑的模样,小草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扑过去,想要抱住哥哥,却又怕碰碎了他,双手颤抖着悬在半空。
“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哥!别吓小草…”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长生冰冷的脸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那株幽冥花嫩芽似乎感知到她的悲恸,翠绿的光芒微微闪烁,更加柔和的光辉洒落,滋养着小草,也温暖着长生的身体。
在小草苏醒和花芒增强的双重作用下,长生破碎的识海深处,那丝微弱的本源魂火摇曳了一下。
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却是泛着暗淡魂光的虚无气息。
“哥!”小草惊喜交加,连忙扶住他的肩膀。
荆芥和幽璃也立刻加大力度输入力量。
长生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一片,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几乎要再次淹没他的意识。他花了好大力气,焦距才勉强汇聚,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妹妹。
“…小草…”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你…没事了…就好…”
“我没事了,哥,我好了!你看!”小草连忙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可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长生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牵动了魂伤,痛得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体内前所未有的空虚和脆弱,鬼丹黯淡布满裂痕,境界已跌落至鬼丹初期,且摇摇欲坠。更严重的是灵魂的缺损,让他看世界都仿佛隔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迷雾。
但他看到妹妹恢复了生机,感受到那株嫩芽散发的生命气息,觉得这一切,值。
“值得…”他微弱地说道,目光转向那株幽冥花嫩芽。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整个独立空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在外面承受鬼域反噬时更加突兀和猛烈!
咔嚓!
四周凝固的黑暗壁垒,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有混乱而恐怖的虚空乱流气息,从裂痕中渗透进来!
“怎么回事?!”幽璃惊骇地看向四周。
荆芥面色一变:“不好!这个空间本就不稳定!长生刚才强行开启入口引动鬼域反噬,恐怕已经动摇了它的根基!加上他分裂魂魄和这种子萌芽散发出的力量,可能加速了它的崩溃!”
这个依附于阴司遗迹存在的小空间,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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