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安阳城内城,与外城的喧嚣市井截然不同。
高墙深巷,朱门紧闭,青石板路干净得几乎能照出人影,唯有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投下昏黄而孤寂的光晕,将巡夜更夫和零星轿夫的身影拉得细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寂静和压抑,仿佛连虫鸣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杀了。
李长生如同鬼魅,紧贴着墙角的阴影疾行。他将“隐息术”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脚步声轻若鸿毛,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死寂的夜色里。
循着“阴煞追踪术”所指引的那条无形气流,他的目标明确——城东北角,那片最为巍峨气派的建筑群,赵家大宅。
越靠近赵家宅邸,空气中的阴晦之气便越发浓郁粘稠。那不再是飘忽不定的丝缕,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一道无形的暗河,源源不断地涌入那高耸的、黑沉沉的院墙之内。
赵家大宅门前矗立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门楼高阔,匾额上“赵府”两个鎏金大字在灯笼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朱红大门紧闭,门前站着四名按刀而立的护卫,眼神锐利,气息彪悍,远非外城那些懒散衙役可比。
长生心知从正门绝无可能潜入。他绕到宅邸侧面的小巷,观察着高耸的围墙和墙头可能存在的暗哨。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净阴之气流转至双腿,轻轻一跃,竟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丈许高的墙头,伏在阴影里,屏息观察。
宅院内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布置得极尽奢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巡逻的护院队伍明显增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森严得如同铁桶一般。
而那股阴晦之气的流向,清晰地指向宅院最深处,一座独立的、看起来像是祠堂或家庙的黑瓦建筑。那建筑周围异常空旷,几乎没有遮掩物,只有几条石板小径通向那里,隐隐可见建筑门口似乎也站着守卫。
长生眉头紧锁,如此森严的守卫,想要无声无息地靠近,难如登天。
就在他苦思对策之时,一阵轻微的轱辘声从小巷另一端传来。长生立刻缩身隐藏。
只见一辆熟悉的、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在一队黑衣人的护送下,从宅邸的侧门缓缓驶入,正是傍晚时分带走那名少女的那辆!马车进入侧门后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朝着深处那座黑瓦建筑驶去。
机会!
长生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从墙头滑下,如同壁虎般紧贴着马车行驶路径旁的建筑阴影,利用马车和护送队伍产生的些许噪音和视线盲区,以惊人的速度悄然潜行跟进。
越靠近那座黑瓦建筑,空气中的阴冷和邪异感就越发强烈。甚至能隐隐听到一种低沉的、如同念经般的嗡嗡声从建筑内传来,听得人头晕目眩,心烦意乱。
长生终于潜行到离那黑瓦建筑最近的一处假山后,再也无法前进。前方是一片开阔地,月光如水银泻地,毫无遮掩。建筑门口站着两名如同雕塑般的黑衣守卫,他们的气息远比外面的护院更加冰冷深沉。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只眼睛,观察着那座建筑。只见马车停在建筑门前,两名黑衣人从车内拖出那个依旧被捆绑着、塞着嘴的少女。少女拼命挣扎,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建筑那扇沉重的、刻满诡异符文的黑漆大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摇曳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一名穿着暗红色长袍、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门内,他手中持着一盏造型古怪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盏。
那红袍人似乎对黑衣人点了点头,两名黑衣人便粗暴地将少女推了进去,随后黑漆大门再次无声地闭合。
长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就是这里!祭祀即将开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这栋建筑。很快,他发现建筑侧面高处的墙壁上,有一扇极小的高窗,似乎是用于通风的,此刻正有丝丝缕缕的暗红色光芒和那低沉的诵经声从窗口溢出。
或许…那里可以窥见内部情况!
长生估算了一下距离和高度,深吸一口气,将净阴之气凝聚于双脚和双手,如同灵猫般沿着建筑外墙凹凸不平的雕刻和缝隙,悄无声息地向那扇高窗攀去。整个过程险之又险,稍有差池便会惊动下方的守卫。
终于,他攀到了窗沿之下。这高窗并无窗扇,只有几根石柱间隔。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目光,向室内望去——
只看了一眼,长生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室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宏大,俨然被改造成了一座诡异无比的血色殿堂!
地面之上,刻画着一个巨大无比、复杂无比的暗红色法阵,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阵中缓缓蠕动。法阵的各个关键节点上,竟然摆放着数十盏与那红袍人手中相似的幽绿灯盏,绿油油的光芒与地面法阵的血光交织,映照得整个殿堂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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