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源矿业办公楼里,气氛轻松得几乎要开庆功宴。
“哼,那姓林的丫头片子,到底还是太年轻,经不住事儿!这下好了,消停了吧?”生产副矿长刘胖子腆着肚子,嘬着热茶,美滋滋地对财务科长说道。
“可不是嘛,刘矿。这下上面调查组没由头,下面工人也老实了。咱们富源矿,还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财务科长连忙赔笑附和。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几个管理层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得意。
——公安局受理了林玥的报案,但因为作案人事先作了周密的准备,案情一时没有进展,富源矿虽遭大变,但舍了一个顶罪的副矿长,保下了刘富源。
虽被要求整改,总归是没有伤筋动骨。
这些人有理由相信:刘总没事,富源矿就没事!
林玥前段时间闹的很凶,还真让他们紧张了一阵子。现在?估计是压力太大,自己先崩溃了。矿上一切照旧,该挖的挖,该赚的赚,仿佛之前那两条人命的事故从未发生过。在他们看来,钞票和煤矸石一样,都能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牢牢压住。
安北县政府,江河坐阵,看着分管矿产的副县长贾文龙向主管矿产安全生产、税务稽查、人社、自然资源等部门部置任务。
“大家请看这些。”贾文龙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将一叠厚厚的材料放在会议桌上,各个领导面前。
矿山监管局局长刘满春、应急管理局局长马德彪拿起材料,只翻了几页,眉头就死死地锁在了一起,满头满脸的汗。
材料首页,是一份措辞激烈、证据指向性极强的举报信。
举报信里,字字诛心,直指富源矿业的命门——为了疯狂追求利润,毫无底线地压缩安全成本!
“设备老旧?大部分采煤机还是十年前的老爷车,故障频发!”
“通风不畅?主巷道风量不足设计的一半,掘进面经常闷得人喘不过气!”
“支护不足?为了抢进度,很多工作面该打锚杆的不打,该架棚子的不架,拿工人的命赌运气!”
“超能力生产?核定产能每年90万吨,他们实际干了快150万!真当自己是钛合金挖斗?”
“超层越界开采?图纸上画得规规矩矩,井下早就挖到界外八百米去了!生怕矿压不来问候是吧?”
“瓦斯检测走过场,防水措施看心情?简直是把《安全规程》当擦屁股纸!”
举报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调查组成员的心上。这些都是导致事故最直接、最恶劣的原因!
——这样的举报信他们也收到过,但有赵副县长的交代,他们都没有当回,现在却都到了江河的手里!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后面附着的证据。
刘满春手有些发抖,他翻到了后面几页。那是几十份按着鲜红手印的证明材料,来自那些在事故中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每一份材料旁,都附着两张冰冷的单据复印件:一张是当地火葬场的火化证明,白纸黑字写着死者的姓名和火化日期;另一张,则是富源矿方面私下支付的赔偿金记录,金额不等,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拿了钱,就得闭嘴。
——重大人员伤亡事故瞒报被揭开盖子。
江河请来的省市指导组的老专家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胡子都在抖:“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无法无天!”
他指着那些名字,声音嘶哑:“王老五,李建国,赵栓柱……这三十九个名字,火葬场有记录,矿上赔了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确确实实是在富源矿的井下出了事,死了!”
他的手指猛地转向另一份文件——那是矿方之前提交给调查组的“全体在岗人员名单”和“事故伤亡报告”。
“可你们看看矿上报上来的名单!有他们的名字吗?没有!一个都没有!伤亡报告上更是轻描淡写,只说有几人轻伤!三十九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他们从名单上抹掉了?!他们是想用钱把这些矿工的命,连同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一起烧掉、埋掉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纸张颤抖的窸窣声。
真相大白于天下,竟是如此血淋淋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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