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降落在云城机场,丁秋红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恍如隔世。短短数日京华之行,竟让她有种脱胎换骨之感。走时心中忐忑,归时胸有成竹。
秘书姚薇轻轻提醒:“市长,到了。”
丁秋红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优雅地站起身。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忐忑进京“跑部钱进”的地级市副职领导,而是凯旋的将领。
回想一周前,当她主动向市委书记韦成和市长郑伟业请缨,要求再赴京城争取高铁在冀南的设立时,两位主要领导的态度都十分微妙。
市长郑伟业端着茶杯,语气不无感慨:“秋红同志啊,你的积极性是好的。但是这个事情……难啊!上次我去发改委,人家客客气气地接待,然后客客气气地送客,话说得很漂亮,但实质性进展一点没有。”他摇摇头,“不是我不支持你,实在是前车之鉴太多。”
市委书记韦成则更为直接:“秋红啊,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上次分管交通的刘副省长亲自出马,在交通运输部泡了三天,结果怎么样?人家给的答复永远是‘研究研究’、‘论证论证’。咱们省里好几个地市都在争这个站点,竞争激烈得很呐!”
甚至连省里都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丁秋红一个女同志,能比副省长还有能耐?”
“冀南之前去过多少拨人了,不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怕是去京城公费旅游一圈,做做样子罢了。”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尖刺,扎在丁秋红心上,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
——官场之上,往往不是事情本身有多难,而是失败次数多了,让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它不可能。破局之道,有时不在常规路径之中。
丁秋红最初的计划,确实只是借助江河与邢勇的关系,尝试走一条不同于前人的路径。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临时起意的决定,竟会开启一连串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先是邢可儿那群孩子展现出的惊人能量,让她窥见了江河背后深不可测的人脉网络;然后是那辆神秘的红旗车和畅通无阻的通行特权,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通天之力”;最让她震惊的是,江河竟然因为安抚卫老的事情,得到了大首长的亲自接见!
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江河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在那种场合,那种时间点,向大领导提出了冀南设站的请求!而大领导居然还真就答应了!
这一切的转折,荒诞得如同儿戏,却又真实得让人不得不信。
回想几位领导此前在京城的种种遭遇,丁秋红不禁感慨万千:
郑市长曾经为了见发改委一个副司长,在接待室苦等两个小时,最后只换来十五分钟的匆忙会谈;
韦书记宴请某部门领导,对方爽约不至,只派了个处长来应付场面;
刘副省长在国家铁路局活动时,对方态度客气但立场强硬,丝毫不肯让步……
而她丁秋红此行所受到的待遇,与领导们的遭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发改委领导亲自到电梯口迎接;
国家铁路局总工程师特地过来打招呼;
驻京办主任前倨后恭,主动升级客房;
甚至连副省长的秘书都目睹了她被部委领导礼遇的场景……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她身边这个看似普通的县纪委书记——江河。
坐在回市政府的车上,丁秋红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市长,您看起来心情很好。”姚薇轻声说道。
丁秋红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小姚,你知道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姚薇想了想:“是高铁站有希望了?”
“那只是其中之一。”丁秋红摇摇头,目光深邃,“最大的收获是,我明白了有时候解决问题不能只靠级别和职权,还要靠智慧和机缘。”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书记如何?市长如何?副省长如何?他们级别比我高,权力比我大,但他们习惯于在既定框架内思考问题,习惯于用常规手段解决问题。当他们碰壁时,就认为此路不通。”
“而我们,”丁秋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我们敢于打破常规,敢于寻找新的路径,敢于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这就是我们成功的原因。”
官场博弈,如同对弈。高手往往不拘泥于一子一地的得失,而是善于借势发力,在看似不可能的棋局中找出破解之道。
姚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所以江书记就是我们的‘奇兵’?”
“不止是奇兵。”丁秋红的目光变得深远,“他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够打开许多扇门的钥匙。而我们之前,只是在门外徘徊,不得其门而入。”
车子驶入市政府大院,丁秋红刚下车,就看到市长郑伟业和市委书记韦成竟然都站在主楼门前等候。这是极为罕见的。
“秋红同志,辛苦了!”韦成率先上前,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听说你们这次在京城的进展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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